一个小时后,雷神号的驾驶舱内。
十二位自愿和被迫的穿越众都到了,众人站在航海图桌前,开始听取赵新和邓飞的情况汇报。
“按照15公里的距离算,参照现代地图的话,是这个位置。”赵新说完用手一指距离北海镇十五公里外的另一处海湾。
“从雷达上看,这些船都是从西边过来的,应该是今天早上就进入了雷达的观测范围。”
“你去哪了?”兽医刘铮突然问道。
“今天轮到邓飞早上带队出操。”王远方解释道。
邓飞继续道:“这个时代中国的大型木船基本上都是时速四节左右。结果我中午一点左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节?”刘思婷好奇的问道。
“就是海里。”洪大夫在她耳边轻声提醒着。
赵新几人看了一眼身后的航海钟,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邓飞站在众人对面,指着身后的航海雷达解释道:“我大致数了一下,估计得有几十艘的样子。不过这些都是大船,小船是看不到的。”
“会不会是渔船?”洪大夫扶着眼睛问道。
邓飞迟疑的说道:“有这个可能。”
“绝不可能!否则我也不会把你们都叫来!”赵新毫不迟疑的大声道。“你们要明白一点,这个时代的外东北除了清兵,根本不会有其他大型船队!”
“啊?!清,清兵!那怎么办?”陈青松等几个现代众都慌了。
“怕什么!我们不是早就有预案吗?”刘胜说道。
陈青松、洪涛、刘思婷、刘铮、张波五人看向赵新,问道:“你的意思呢?”
“马上启动紧急预案!拉响警报!”
一分钟后,刺耳绵长的手摇防空警报器的声音在雷神号上响起。很快,听到警报声的西拉河东岸哨所和营地了望塔上,几乎同时也响起了警报声。
在岛国四处树敌的赵新自打从长崎回来后,生怕德川幕府哪天就会找上门。所以他就和安保组、陈青松等人一起制定了北海镇的紧急预案。
预案中将目前的一万多北海镇居民除军事组、治安警、水手外,按家庭划分成了两百个组;每个组人数在五十六十人之间,十几户人家,并指定组长。
所有北海镇居民,不管是务工还是种地、伐木、搞基建的,必须在半小时内回到营地,回到自家帐篷外集合。
片山勘兵卫负责带领治安警,协助将老人、女人、孩子全部撤退到西拉河东岸的山上隐藏。
陈青松则带领万造、茂助以及其他男性流民,在指定位置挖设壕沟、搭建工事。
瑟尔丹父子和恒吉作为熟悉本地山林特征的猎人,则会换上伪装服,带上弓箭,与丁国峰前出侦查。
刘胜等人则需要赶到军营,向已经集合的连长们下达打开枪械库的命令,王远方负责打开弹药库,让士兵领取弹药;之后各连将进入一级战备,随时准备出发。
这样的演习之前已经举行过两次。即便是之前用了几天时间反复宣讲,可第一次演习中,有些流民完全没当回事,还在拼命的开荒。
针对这个情况,赵新在事后决定,扣发那些迟到的流民家庭三日口粮。别说什么不教而诛,真要到了生死关头,口粮重要还是命重要?!
于是当第二次演习的时候,所有流民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并乖乖的跟着演练。不过赵新在之后又宣布,凡是对演习不重视,磨磨蹭蹭超过规定时间集合的,该人家庭的土地证发放暂停。
所以当这个月的第三次警报声再度响起的时候,有些流民虽然心里抱怨,但却不敢不参加。
“我说主公这是要干什么啊?这才刚过了几天啊,又来一次?!”
“是啊,那块地眼瞅着就要开完了,种子还没播下去呢。我想着今天怎么也能撒点种子的。”
“你们俩废什么话!快走!规定时间不到,饿你全家三天!”
“是啊,三十亩地你们不打算要了?”
“谁说不要!”
回到军营的弥市郎这个连,中午刚把擦好的枪送进枪械库,吃完午饭正打算休息会儿,警报声就来了。
这幸亏不是晚上啊,要不得折腾死这些人。当连长久藏站在操场上数到“五十”时,弥市郎所在的连队已经完成集合。
“接到长官通知,不明敌人来袭!记住!这次不是演习!”久藏大声对眼前的110个士兵说道。
“算了吧!每次都这么说,最后都是转一圈就回营了。”弥市郎心里暗暗说道。
部队里类似的演习都搞了十几次了,有时中午,有时是夜里,每次都是一样的话;所以很多士兵脸上的表情都是不以为然。
无所谓啦教官你们怎么喜欢怎么折腾吧,谁让当兵的俸禄高呢。一个月三石粮食,全家吃饱还有富余呢。
“现在我命令!全连都有,向右转!方向,军械库!跑步走!”
军营内的一间帐篷里。瑟尔丹正和儿子、恒吉一起更换伪装服,准备出发。
“阿玛,这次不会又是那个演习吧?”
“不会!”瑟尔丹根本不和儿子废话。
额鲁没脾气了,上一次瑟尔丹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空欢喜一场。
他一直想跟着赵新做亲兵,不过赵新告诉额鲁,你其实最适合做侦察兵,而不是成天跟在自己身后。
“主人,什么是侦察兵?”额鲁当时问道。
赵新想了想说道:“跟刘大人他们一样,当最强的兵!”
三人换好衣服,从箱子里取出赵新发给他们的军用复合弓,带好箭袋,走到帐篷外与丁国峰会合,准备出发。
安保部六人组里,只有吴思宇当年在部队时曾经用过军用弩。他看到瑟尔丹父子出色的箭术,就建议赵新给搞几具复合弓来。
赵新对弓箭一点也不懂。不过他知道价格贵的,差不多就是好的。于是他直接去不冻港当地的户外用品店里,买了几把最贵的复合弓;然后就丢给吴思宇去做调校。
瑟尔丹父子在搞清楚现代复合弓的使用原理后,对这两把五十磅的弓是爱不释手。不锈钢材质的翡翠箭头更是可以一箭射穿两层内带铁片的清军棉甲。
脸上涂满了伪装迷彩的丁国峰看到瑟尔丹三人后,便掏出迷彩水笔,开始给三人脸上涂抹着。
十几分钟后,四人的身影便逐渐消失在营地西侧的山林中。
码头上,雷神号已经开始进入“备车”程序。全船供电准备、校对时钟,扳下车钟,对舵,主发动机暖缸;各动力系统的准备,盘车,冲车和试车。这一套做下来要近三个小时。
主甲板上,赵新带着十几名水手,将四辆“zu23”双管高射炮架设在船头和货仓盖上。然后就开始拆开一个个的弹药箱,将23152毫米的高爆曳光弹装上弹链。
50发的弹链装满后被放入弹药盒后,赵新再将弹药盒插入高射炮侧面的供弹仓中,等一辆高射炮上的两个弹药盒都插好后,就接着弄下一辆。
“来吧!高射炮打木船没商量!”赵新一边嘀咕着,一边将弹药盒插进弹仓里。
“赵大人!”
赵新抬头一看,原来是沈敬丹带着绿筠和沈璇,还有老黄来到了甲板上。
“沈老板,你们怎么还没下船?”
老黄面带习惯性的商人笑脸,向赵新一拱手,语带抱怨的说道:“我说赵大人,算上这回,你这个月都搞了三次那个演习了!我们又不是北海镇的子民,就不用去了吧。”
沈敬丹也接茬道:“是啊。我家绿筠怀有身孕,这么折腾实在不方便。”
赵新冷着脸道:“谁告诉你这次是演习的?清兵来了!”
“啊?!”商人老黄吓得立刻就瘫在了甲板上。“这可糟了!”
赵新“嘿嘿”的冷笑了一声,看着老黄说道:“佐贺藩上万人我杀的血流成河,你都敢跟着来。一点清兵你就怕了?”
正打算嚎丧的老黄一听这话,突然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可是在长崎大杀四方的。打不过大不了大家坐船一跑了之,雷神号速度快比烈马的速度,清军那木船哪能追的上。
“沈老板,你们赶快去河岸上集合,坐船去西岸的山上躲躲。”
“不!我要留在船上!”一个娇柔但却决绝的声音突然响起,几人一看,竟然是沈璇。
“胡闹!生死存亡之际,你一个女孩子乱插什么嘴!”沈敬丹怒道。
沈璇听了,面容却十分平静。她冲着沈敬丹缓缓跪倒在甲板上,说道:“爹爹,女儿知道您这些年为了我担惊受怕,甚至为了我,与母亲和两位妹妹骨肉分离……”
几人看着沈璇突然跪下,都是非常惊讶。沈敬丹此时打断沈璇的话,叹息道:“都这个时候了,阿全你就别说了。”
“女儿想说。女儿身负东台沈家一门二十五口的血海深仇,与那皇帝和刘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今日我要留在这船上,看着赵大人如何杀鞑子!”
“阿全姑娘……不对沈姑娘,这个…是不是鞑子还不一定呢。而且一旦打起来,子弹可是不长眼的,万一,万一伤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结结巴巴的赵新原本想说,万一伤了你这么个大美人,那我可就遗憾终生了。
不过他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的沈敬丹和绿筠在听了这话后,愣了一下;二人随即又对视了一眼。
莫非这个赵新对阿全……?不过这些日子也没看出什么啊?这个赵新平时几天也见不着人,两人拢共也就见了几次吧。而且阿全可是天足啊,能行吗?
赵新心里这个臊啊,美女近在眼前,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他“嗯嗯”了两声,整理了一下思路,一脸严肃的对沈璇说道:“沈姑娘,这里很快就要变成战场。这船上开炮的声音太大,绿筠姑娘怀着孕不能受惊吓,而且也需要人来照顾。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就跟沈老板一起走吧。”
“是啊,阿全。有你陪着,我会安心的。”绿筠伸手扶起沈璇,对她说道。
“阿全,听赵大人的话!我们马上下船!”沈敬丹说完,不由分说的和绿筠拉着沈璇就走,老黄则紧紧跟在后面。
沈璇一步两回头的望着赵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晃得赵新心里直扑腾。
乾隆四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