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凤仪哈哈一笑,又将话题扯了回来:“确实是个好姑娘,就是常常被太子殿下气得直哭。”
又看向李玄夜,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哎,我就觉得好奇,你说她那么一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为什么动不动就在你面前掉眼泪啊?”
“?”李玄夜终于将目光从棋局上收回,冷冷地看向了李凤仪。
赵昔微有理由相信,要不是李凤仪有个世子的身份在,估计李玄夜已经要让人将他扔出去了——虽然这是在李凤仪自己家里。
可这并不影响李玄夜那与天俱来的威严。
“好好好,跟你没关系。”
饶是李凤仪这样一身傲骨的人,也被他的目光给逼得败下阵来,连连摆手道:“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不要那么大的反应。你看赵姑娘都没说什么,你干嘛这样盯着我。”
“。”李玄夜没有说话,丢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将棋子丢进了罐子里,然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赵昔微看看天色,就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小女就先告辞了。”
李玄夜就也放下了茶盏:“冀州的事还没忙完,孤也告辞了。”
李凤仪笑看了两人一眼,没再多说,就起身相送。
在出了王府大门时,他忽然递过来一个盒子,温文尔雅地笑道:“初次见面,留作纪念吧。”
这下,就是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了。
手上突然多了一个盒子,让赵昔微觉得呼吸都要凝滞了。
不由自主的就将目光瞥向了李玄夜,见他神色淡淡的,一脸袖手旁观的样子。
赵昔微又只好将目光收回,她呆呆地望着手上的黑檀木盒,里面装着的东西不用猜都知道了——正是那把小弓。
心中的郁闷已达到了最顶峰,以至于让她忽略了身旁的那人。
她茫然地提着裙子走下台阶,然后走向停在长街对面的马车。
“在想什么?”一个声音就在旁边响起。
赵昔微还没从思绪里抽出身来,下意识的就回道:“世子爷。”
“嗯?”冷冷的一个字,却仿佛裹挟着高山之巅的冰雪,让人遍体生寒。
赵昔微后背一凉,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抬头看向面前的李玄夜。
日落西山,斜晖忽然转暗,薄雾一般的落在长街,投出一片长长短短的影子。
而他身姿如松,负手立在她身侧,在这样忽明忽暗的霞光中,似天神一般的让人不可忽视。
或许是他的气势太迫人,或许是她心底太紧张,她耳朵一红,忙垂下眸子,一句欲盖弥彰的话就脱口而出:“我……在想他刚刚那番话。”
想的是为什么要送她东西。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天黑了,早点回去吧。”
“哦!是!”赵昔微如临大赦,忙逃一般的就要离开。
却又听身后他唤了一句:“赵昔微。”
她只好掀开车帘,不解地看向他。
李玄夜站在马车旁,神色平静至极,语气还是那样一贯的淡漠简要:“孤和裴姑娘,并不熟。”
“啊?”赵昔微惊诧不已。
和李玄夜也算是见了好几次,似乎还是第一次看他对别人解释什么。
更奇怪的是,这种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啊……
就算他和裴真真关系很熟,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一头雾水,还没细想他这句话的用意,他已转身登上了马车。
“吁——”驾车的侍卫挥动着长鞭,马车辘辘向着皇城而去,留给赵昔微一个大大的问号。
而这时的明月轩,赵承羽正在大发脾气。
翠莲围在她左右,不停地安慰:“小姐,您别伤心了,一会儿夫人看见了就不好了。”
想了想又劝道:“您以后还是少出去吧,那王公子要是真的为您好,也该考虑一下您的身份才是,这样一天天的吩咐您做这做那,我看一点都不像是真心……”
话还没说完,赵承羽就一掌甩了过去:“你给我闭嘴,他是什么人,是你一个贱婢能议论的吗?”
翠莲捂着红肿的脸,疼得嘴都歪了,却不敢求饶不敢哭,只陪笑着道:“奴婢该死,小姐打得好。”
说完不等赵承羽吩咐,就自顾自的又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奴婢知道错了。”
“哼。”赵承羽心里的怒气发泄了一半,顿时觉得好受了一些。
可又一想到刚才那句“不是真心”,脸色又是一变:“翠莲,你说他不是真心,那什么样的才是真心?”
“我……”翠莲挨了打,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说了。
赵承羽白了她一眼:“有什么话直说,本小姐恕你无罪。要是藏着掖着,看我不打烂你的脸!”
“这……”翠莲心里叫苦不迭,这说也挨打,不说也挨打,那还不如说了好了!
起码,万一小姐听进去了呢?
她自认为是一片忠心,只要小姐能听进去半句劝,以后和那王公子保持距离,就算是死,也算是对得起天地良心了。
于是就鼓足了勇气,察言观色地道:“小姐,奴婢没读过书不识字,大道理也不懂几个……”
“捡重点的说!”才起了个头,又被赵承羽打断:“磨磨唧唧,废话怎么那么多!?”
“是……”翠莲谄媚一笑,忙在赵承羽身旁跪坐下来,一边给她揉着小腿,一边轻言细语地道:“我曾听戏文上说,男人若是真的看上了女人,就会茶不思饭不想,什么好东西都想拿来她哄她开心。舍不得她落泪,舍不得她生气,更舍不得让她承担一丁点儿的危险。”
“哦?”赵承羽却是难得的将这话听进去了,她在心里琢磨了片刻,才问道:“那谁是这样的呢?”
“嗯……”翠莲也低着头想了半晌,然后就道:“我看太子殿下对那野丫头就不错,小姐您没听说吗,太子还把自己的一间铺子赏给了她呢……”
“闭嘴!”赵承羽气得霍然站起了身,衣袖一扫,就将桌上摆着的杯杯盘盘掼在了地上。
“你这小蹄子是故意来气我的不是?她那么能耐,你怎么不去她身边当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