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确认死亡。”
m通过望远镜目睹了凯森尔的当场毙命,她的嘴唇发出寒水一样的声音,对于一个已经死亡的死人,她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怜悯与同情。
那一发穿透夜间狙击向凯森尔的子弹,不管是开枪的时机,还是一击致命的贯穿要害,都极为十分利落凛然。
夜风吹来一阵刺激毛孔的凉风,令我心脏中的情绪很冷,当狙击枪的子弹一击贯穿凯森尔的脑袋之时,听到m吐出确认死亡的提醒声,我默默闭下了双眼的视线。
因为,m有一个不可抗拒的强制指令,也是为了磨炼,让我了解死亡是一副如何的景象,我必须目不转睛的目睹子弹干掉目标,现在就算闭上双眼,却也见证了他人的死亡。
口鼻中的气息很重,不知为何,与上次杀死阿萨什的心境不一样,内心确实很沉重。我沉默趴在地面上数秒,再度睁开眼睛,用肉眼望向灯火璀璨的别墅方向,脸上的情绪还是在沉默。
m没有理会此刻的无声,透过夜视望远镜眺看向那一道道正在狂奔而来的黑影,她说道:“那些保镖大致判断出了我们的位置,该撤退了。”
我轻轻点下首,无奈夹杂难受的叹息一声,杀人过后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能理解此刻的所作所为。我快速收起狙击枪,利落装入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提箱内,然后我拖着手提箱,迅速从天台边缘向后退出去。
m站在楼梯口处,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平淡看过我一眼,她从来不是一个在意别人情绪的人,更不会对我投来一点关心,她收回冷淡的眸子,看得出我除了状态陷入沉默之外,一切良好,她道:“不要磨蹭,趁着被别人察觉之前,你我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只要没有痕迹遗留,将不会有人能找到我们。”
m将望远镜揣入兜里,只留下一句警告的话语,她那凛冽的身影便是攀在楼道护栏上,一个快如电光的利索动作,轻盈落向一下层的楼层。
看着m离去,我只是无言的再望向别墅方向一眼,眼中便没了情绪,旋即没再拖沓,提动装着狙击枪的手提箱,不在乎重量,一举迅猛的抓住护栏,果断翻落往下一层楼,身手连贯的悄然离去。
这栋废旧建筑天台上,短短一瞬间,就再也看不到埋伏在夜里的杀手之人。
在暗杀开始之时,撤退路线早已明确的规划而出,这附近的地形环境,早就熟透于心,尽管被夜色蒙蔽视线,我与m仍准确判断出撤退的方向与环境。此时此刻的撤退,我们的身影宛如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夜行者。
这条撤退的路线,是一条比较复杂的阴暗小道,没有摄像头能监控该范围内,当然,我与m那身手矫健的灵敏身手,以超越常人的速度,从漆黑里掠影而过,不扰动一花一草,自然就没人能发现夜里的异常。
灰蒙蒙的夜色已然遮蔽了那无影无踪的两道身影。
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轻车熟路,逾越过数堵围墙,有条不紊,回到了废品回收站的后方小巷里,因为没有耸立的路灯,加上狭窄的建筑遮挡住月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凯森尔的生命已经落幕,现在也算是成功脱身了第一事发现场,这样……就结束了吗?”我减慢脚步走向轿车,感觉很虚幻,没有实质,或者是还有一些道德上的负罪感,不想一下子就承认罢了。
生命有着很沉重的重量。而杀人,则会对同为拥有生命的人的情绪造成巨大波动。也可能是凯森尔的死亡已成为不可改写的事实,故而不想去多想,于是放空了大脑。
我板着无声且又冷淡的脸色,打开轿车的后备箱,把手上提的手提箱扔了进去,以三秒的速度脱下黑色的作战服,露出一身不再是杀手模样的便装,我打开前车门,坐进驾驶座上。m很干脆,早就坐入了车内。
没有月光渗透的角落里很暗,我娴熟把手扣下去,发动起汽车的引擎,为了避免引起耳目,暂时没有打开车灯,银色轿车以近乎无声的速度,从阴暗的小巷里开了出来。
当那一群群黑衣保镖抵达水塔区域展开搜索时,他们却是浑然不知,暗杀者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撤离了那一带,甚至这一辆银色轿车在无人发觉之下,渐行渐远在夜里。
m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脸泰然如常,简单披上一件牛仔外套,掩盖住身上的作战服,她警惕的眸光透过车窗,望向外边提防,保持着反侦察的意识,不过后方只有沉寂的黑暗夜幕,就仿佛是这片幽静在掩护我们离开是非之地。
“看得出来,那些保镖仅是一般中看不中用的货色,没有多大本事和脑子,是我们过于高估了他们的安保措施,恐怕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从他们眼皮底下脱离了现场,这样也好,会少去很多麻烦。”
前方斑斓的霓虹灯逐渐醒目,我的目光一直很平静,驾驶着银色轿车驶入了城市大道上,打开了照明的车灯,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这辆轿车成为一辆非常不起眼的过往车辆,意味着,这次暗杀,我与m就此神出鬼没的扬长而去,没有人会知道凶手是谁,更没有人能抓到凶手。
想着这些,我脸上的情绪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也没再开口说话,有些心不在焉开着车,穿过车流不息的城市,一行行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风景,只是从眼边掠过,没有太多心思欣赏这些城市夜景。
“在寿宴无数目光注视下,一枪非常时宜的夺杀凯森尔的生命,你的枪法很不错,寿宴现场失控引起骚乱之后,这件事便随之闹大,警察不久后应该会到达现场,外加凯森尔的富豪身份,他的死亡大概会成为明天的新闻头条之一。”
m淡淡说过一句话,对斑斓的夜景一样不感兴趣,她也不再保持对后方的警惕性,因为没有那个必要,在这茫茫城市内,已经摆脱被别人追踪的嫌疑,对方想要大海捞针,很难。
只是隔着与驾驶座这般近的距离,她察觉到我的情绪有些奇怪,那面庞在平静之中有一丝阴郁的沉默,我一声不吭的开着车,m转头看了过来,道:“很少见到你有这种奇怪的情绪,还在在意刚才的事情吗?”
听着她的话,我自然能明白其的意思,我甩了甩脑子,肩膀又明显的无力抖了抖,很坦白的道:“对于暗杀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感到高兴,再怎么说,就这样随意剥夺一个人的生命,对我来说,心情多少还是有一点点沉重。”
亲眼目睹子弹贯穿凯森尔脑袋的那一副画面,有点挥之不去,至于当初阿萨什的死亡,或许因为他是一个十恶不赦之徒,也或许是因没有亲眼目睹他的死亡,内心才没有感到太多的沉重感吧。
而凯森尔,我是全程亲手与亲眼目睹了他是如何身亡的,他以血淋淋的惊恐姿态,丧命倒在我的枪口下,那一段死亡记忆,重复在脑海中回荡,尽管我是一名黑首组织培养的杀手,可无冤无仇的,就这样根据指示去暗杀一个人,对我来说,还是非常不习惯,非常不喜欢这种杀人的感觉。
我沉重仰起脑袋,没有忘记自身是一个杀手,想好活下去就必需变成一名真正在冷血中湮灭人性的杀手,我心情很不愉快,一种身不由己的难受感受,无可奈何的喃喃道:“未来黑暗的道路还很长,现在只是一个开始。以后要杀的人,只怕会越来越的多,迟早能习惯这一切的。”
m看得出我表情里流露出轻微的抵触,同时又有一种无奈的苦涩与痛苦,她明白我想逃避却又逃避不了,m的眼眸随之望向车窗外,她那冷淡的声音很微不足道:“杀手存在的意义就是如此,现在的你自然就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一件杀人工具,不管对方是谁,你存在的意义就是奉命杀死对方,不管你内心有多沉重,也改变不了手上沾染了鲜血的事实。”
听着这种像是开导的冷血话语,我扭头看向m的面庞一眼,冷如冰霜的面色就是一块冰面,这是一种麻木、习以为常的情绪,没错呢,杀手的存在就是为杀人而存在,情绪永远是杀手不该需要的东西。
我再度沉默一下,或许一个杀手就不该拥有多余的杂念吧。旋即,我不再复杂的多想,事到如今,杀人已经成为发生的铁板事实,我只能不停放空身体的情绪,掌控着方向盘,专注开着车,忘掉心中沉重烦乱的压抑感。
一时间,车内陷入了安静之中,我没再说话,而m本身就是性情冰冷,自然是话少,我与她一脸无声的注视着前路,银色轿车不疾不徐,向着城市外的方向远去。
至于这次暗杀行动,倒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从踩点到成功暗杀凯森尔为止,我与m全程不留下蛛丝马迹,对方无迹可寻,倘若想要进行追踪,会和登天一样,存在着难度,很显然,这个夜晚,对方只能接受凯森尔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