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吗？”
    “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你来了就知道了，到时候我还能带你逛一逛蓉城。”
    其实他自己也没有把蓉城逛遍，但作为半个本地人，带白玉珠这种外地朋友到处走走还是可以的。
    “我要问问爸妈。”她语气中有点向往。
    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去过太远的地方，而蓉城可是大城市呢，有特别高特别高的大房子，那么多的人，有动物园，有游乐场，有大熊猫……越想越期待。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其他的菜，看着比昨天晚上临时吃的菜丰盛太多了，有什么板栗烧鸡，一种看着不错的土豆菜，还有一个菜陈星认不出来，上面碎碎的东西好像是腌菜？
    主要是陈星闻到了一点腌菜的味道。
    早上开始演出，到中午的样子就差不多结束了，吃一顿饭以后这个戏班子就要去下一个乡村。
    白玉珠低着头，偶尔抬头看一下陈星，然后又低着头。
    陈星觉得有点可惜，但没有太过于的想这件事。
    吃饭的时，白玉珠和妈妈提了一下自己明年想去蓉城的事情。
    今天也是不想让陈星这位贵客觉得太过寒酸，才特地多弄了几个菜。
    从这里到景区那边都是一条新修没多少年的路，对陈星来说也就散散步的路程，很快陈星的背影就消失在了白玉珠的眼里，她抿了抿嘴，揉了揉眼睛，这才往回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反应，从这时候开始，陈星就觉得阿姨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他觉得这对白玉珠是一件好事，但对她的家庭会产生什么后果陈星还真不知道，也没想过。他只是提出了这么一个方案，白玉珠去还是不去，都得靠她自己争取了。
    腌菜一般只在南方有，北方少见，更别说是用来做菜了。
    “很好看，那些乐器师傅演奏得也挺好。”
    “那现在叔叔还会吗？”
    “我在滇南吃过一回。”
    陈星觉得这其中有自己的原因，饭菜一下就不香了。
    但要是换个名字，换成炒汤圆。
    “你别哭啊。”
    白玉珠不想说具体的原因，反正……反正不去就不去吧，就当从来没有见到过陈星。
    到底也是一个没满18岁的姑娘，她觉得这件事自己没什么错的地方，这样态度坚决的不让自己去蓉城就很委屈。尤其是妈妈还在陈星的面前把自己教训了一遍，这让她觉得很丢脸，死的心都有了。
    但游客再少，景点的车还是很全的。
    陈星看她有点灰心，就说道：“吃没吃过不重要，味道好就行，这是你做的？”
    “你明年就要结婚了记得吗？”
    陈星本来开开心心的吃饭，吃着吃着就看到白玉珠和她妈妈吵起来了。
    “不准去！”
    炸过的腌菜很酥，水分完全被榨干了，配合上同样也是炸过的汤圆，吃到嘴里最开始是酥脆的感觉，咬几口，很快就品尝到了汤圆甜糯的口感。
    这条鱼在半小时以前可能都是活蹦乱跳的，新鲜的很，想不好吃都难。
    “好好生活。”陈星说。
    这还真没吃过，汤圆原来还能用来炒？
    哦，不能说是吵，是阿姨单方面的教训白玉珠。
    陈星觉得吃完饭肯定要找地方洗个澡换一身衣服，不然到时候衣服都可能是酸汤鱼味的。
    但鱼特别嫩，这比以前吃的那条好。
    …………
    “怎么，阿姨不同意？”
    “我，我就是想去蓉城，想学拍照……”
    当摄影师，听起来就是文化人才能干的活，
    切碎后炒过的腌菜和另外一种白色的丸子一起炒，这白丸子到底是什么，陈星现在还不知道。
    “嗯。”
    “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我……我就算结婚了也不影响打工啊。”
    房间里面味道最浓的自然是还在火堆上咕噜咕噜滚开的酸汤鱼。
    去房间里面把背包重新背了起来，出去的时候白玉珠的妈妈也没给陈星什么好脸色，这让陈星心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他真的不太理解。
    刚吃过咸的口腔忽然来了一点甜味。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也不能说不好吃，只能说有点上头。
    陈星还是刚见到的时候那种笑容，真好看。
    就是陈星在外面一直闻到的香味。
    白玉珠的妈妈都有些生气了，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了？
    都怪这个外地人！
    以前他们吃这道菜的时候，一般是不做其他菜的，大家拿着一个饭碗装米饭，然后就围在这火塘边一边烤火一边吃饭，锅不会放上桌子，一直在火上放着。
    “很快了吧，这种戏一般两个多小时就唱完了。”
    和泡菜的酸咸味不同，腌菜是以咸为主，咸酸咸酸的。这听起来可能感觉差不多，但这种吃的东西一旦吃到嘴里，再小的细微差距都会被放大很多倍。
    陈星问了一下那个白色的丸子是什么。
    不到一小时陈星就走到了看斗牛的那个景区。
    “没事。”
    白玉珠跟着妈妈去做饭，她老爸也不知道和陈星聊什么，觉得晾着客人在一边独自玩手机不太好，就开口问道：“你们刚才去看戏了吧，觉得我们这边的戏怎么样？”
    斗牛场只有周六周日才会开放，今天是工作日，斗牛场没开，这里的游客也没几个。
    “行。”
    听着阿姨中气十足的声音陈星自己都有点胆战心惊。别看这位阿姨平时温温柔柔的，但一旦凶起来也是有那种‘劳资蜀道山’的气势的。
    还能叫做汤圆？
    陈星的手悬在她的肩膀，然后重重的拍了两下。
    “没有。”
    叔叔听得明白，但脸上没什么变化，依旧笑着和陈星说：“吃饭，吃饭，她就这个脾气，没事儿就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和玉珠说两句，没关系。”
    说着就当这一切没有发生过，嘴上说着容易，但能骗过自己的内心吗？
    白玉珠的眼泪很快流了出来。
    “嗯。”
    陈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本能觉得是之前自己和白玉珠说的事情，也就是年后到蓉城这件事。
    不知道为何。
    白玉珠悄悄对陈星说道：“陈星哥，你在外面吃过酸汤鱼没有啊？”
    听到女儿说要去大城市，她就很害怕。
    酸汤鱼陈星虽然在滇南那边吃过一回，但如今吃起来依旧觉得好吃，汤也很好喝，这边和滇南酸汤鱼的区别可能是滇南的汤底更辣，这一顿里面有很多番茄的味道。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是是是，你是对的。”
    他知道今天中午他们要做当地的一种特色菜，叫做布依酸汤鱼，之前陈星只把这个菜当成自己在滇南吃的那一道……但看来不是了，这种味道完全不同。
    汤看起来是黄灿灿的，红油被滚开的水挤到了锅边，红油混着黄汤，再闻着这稍微带着点番茄味道的酸味，刺激得人口水直流。
    陈星说，这种事当然得问过父母才行，甚至到时候她带着父母一起来都可以。
    妈妈连她说的话都没听完，直接就摇头了，说道：“不可能，我不会同意你去的。”
    白玉珠很惊讶。
    没让陈星久等，听到厨房那边的呼喊后，白玉珠的爸爸带着陈星来到了火塘屋，这里的火堆上正咕噜噜的煮着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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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些啊，那叫布依八音坐唱。”
    不然人家肯定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到处跑。
    如果要问他这个和外面的乐器演奏有什么不同？白玉珠的爸爸可能说不上来有什么不同，他的了解只对于八音坐唱这一种音乐形式，对外面的任何东西，他知道的都很少。
    如果觉得菜不够吃，还能往里面加点其他的菜。
    他叹息着摇头。
    反正都是要出去打工的，她又不可能在景区那边让人拍合照拍一辈子，那是她没事情可做随便找的一个活，哪能干得长久。
    吃饭的时候他第一筷子就是去吃那个炒的汤圆。
    叔叔好像对这个比较了解，和陈星说了很多巴音坐唱的特点，还有就是这种音乐形式是如何发展起来的。
    菜还没做好，陈星就闻到了从厨房传过来的酸辣味。
    “我以前还学过一点月琴呢。”叔叔有些怀念的说。
    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情，自己妹妹读书学费那么贵，家里也比较困难。现在有贵人帮忙，可以到蓉城这种大城市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为什么不让自己去？
    他在国内国外旅游也遇到过一些这样的情况，并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他能帮忙的。
    她的父母已经回来了，由于雨下得比较快，他们又没带伞出门，现在头上都是湿的，正在用干毛巾擦。
    如果不早点去找酒店房间，到时候那些有车的倒是可以看完比赛直接回家，陈星这种没车的要怎么办呢？
    白玉珠嘻嘻的笑了几声，才用本地话和父母说道：“我们就说会下雨吧？看，真的下雨了。”
    “我倒是想练练，但你嬢嬢不给我买，我也没办法啊。”
    川省人喜欢吃甜的汤圆，什么米酒小汤圆，芝麻汤圆，在这种地方忽然有一个餐厅冒出一个咸汤圆，可能看到这个菜名很多人都会觉得不舒服，更别说吃了。
    他也要离开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但因为要和一个陌生的，没见过的男人结婚，就被妈妈这样没理由的拒绝了。
    人类在大多数时候都对吃的有一种固有观念。
    酸汤鱼里面的鱼肉都很新鲜，白玉珠的妈妈拿了一个大碗把鱼肉都从锅里面舀了出来，现在就剩下一锅汤在那边咕噜咕噜的开着了，香味在这房间里面弥漫。
    村子比较小，两人很快就回到了白玉珠的家。
    看到女儿和陈星靠的这么近，妈妈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把女儿拉了过去。
    “这道菜也很好吃的。”知道有陈星没见过的菜，白玉珠还有点小雀跃。
    下一个目标——播雨县。
    这是别人自己家里的事情，陈星作为一个外人没资格去说什么。
    雨声中，那边舞台的声音很快隐没了，陈星只能听到雨水落在伞上的击打声，刚才的那集体鞠躬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陈星问道：“他们什么时候下班呢？就是结束演出的意思。”
    “以后总有机会的。”陈星说。
    白玉珠说道：“那是汤圆，咸菜炒汤圆，你吃过吗？”
    一场雨而已，看把你得意的。
    吃了饭，白玉珠把陈星拉到一边说道：“陈星哥，我可能去不了蓉城找你了。”
    陈星就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能够接受。
    雨早已停了，陈星看了看时间。
    白玉珠甚至还很羡慕这些人呢，至少别人的生活她觉得很有意义，不像自己，她到现在也想不到未来的自己可以做什么。
    “为什么？”
    陈星在江南那边看到过月琴，但这里的月琴和那边的有点区别，一般来说月琴的肚子都是圆的，但布依族的月琴不是，他们的肚子真和月亮一样，是弯弯的，有一个缺口。
    她爸爸还好，看了女儿一眼就和陈星说道：“还是你们聪明，找到了伞。”
    他留在贵州是为了看村超，他的下一场比赛就是在六盘水的播雨县，陈星提前两天去好找家酒店住着。这个县城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旅游大县，旅馆肯定也不会有正常旅游县城那么多。
    “啊？你吃过啊。”
    自己女儿从小就在她身边，一直都很乖巧，人也踏实，这要是和有钱人一起到大城市见了世面，回来还能安分守己的当一个贤妻良母吗？心不会野吗？
    就和在外面餐厅里面吃的汤锅差不多。
    还是叔叔让白玉珠送了送自己，但陈星走到村口大路的位置就让白玉珠赶紧回去了。
    可这两天的经历比梦里都要美好。
    陈星拿了一张纸巾给她，然后叹着气说道：“不让你去就不让你去吧，你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不该打扰。但就算你不去蓉城，我们也是朋友不是吗？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
    前几天才从凉都过来，现在又得回去了，又要坐几个小时的车。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凉都这段时间都没有什么斗牛比赛看呢。
    来之前他还以为斗牛比较蛮，没什么观赏性，只是一种贵州的风俗爱好，但没想到还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和西班牙的斗牛有什么区别。到时候找机会去西班牙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