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伴随着门打开的声音，崔依拉着一拖车的物资走进了屋子。
    王恒一正在打扫，他听到崔依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几天的垃圾有点多了，我还没收拾完。”王恒一继续打扫着，这只不过是如今再日常不过的日常。
    “自救委员会不是把城外的一片操场化作垃圾区了吗？你直接让负责收垃圾的人运输嘛……”崔依分门别类整理着这些带回家的物资。
    “运垃圾的是个小年轻人……好像叫阿军是吧？”王恒一说，“他一个人运所有的垃圾，每天要跑好几趟，挺辛苦的，我能给他省点力气就省点。”
    “诶，恒一哥可真是个好人。”崔依从物资里掏出一盒塑封的零食爆米花，她走到王恒一身边，双手环抱住王恒一的腰，“他想挣更多的物资分配权养女朋友，才一个人揽这么大的活儿，我还挺佩服他的。”
    “点我呢。”王恒一笑了笑，“那我也出去找个活儿挣物资养你好了。”
    崔依嘿嘿一笑，把爆米花递给王恒一，大咧咧往床上一躺。
    “不用，姐可是会长，姐包养你！”
    王恒一笑了笑，将爆米花放在桌子上，继续扫地。
    “对了恒一，你的天赋……还是没动静吗？”崔依忽的出声，声音有些小心翼翼。
    王恒一抿了抿唇:“……嗯，还是没有动静。我能感觉到天赋感官在努力复苏，但似乎差了一些东西……怎么了？你需要我的天赋做什么事吗？”
    “没有……”崔依手搭在额头上，“只是我今天过去开会，忽然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我感觉，他们现在尊重我……似乎是因为我的异能。”
    王恒一停住了打扫的手。
    “他们都知道我是异能者……但没人知道我的异能没有攻击性……”崔依说，“我有点害怕。”
    王恒一将扫把放在一边，来到床上，他躺在崔依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你担心如果他们发现，就不会这么尊重你了？”
    “我不在意他们的尊重。”崔依说，“只是我感觉，这里面有些人的念头不那么纯粹，很多事并不公平，是我强硬地要求，他们才不得不这么做。最开始我以为是他们念在我或多或少医治过他们，可我今天隐约觉得，他们只是恐惧我的异能有攻击性……如果我没了威慑力，很多事也许就没法公平了。”
    崔依顿了顿:“这里的一切现在都很好，我不想……”
    王恒一握住了他的手:“大家会知道谁是为他们好的人。就算哪天你露馅了，他们不听你的了，开始胡来了。难道底下的人们不会自己把这几个老东西推翻吗。”
    崔依看着王恒一:“我还是担心……”
    王恒一凑近，轻轻吻了上去。
    崔依一怔，闭上了眼，双手抱住了王恒一的脖子。
    窗外，月光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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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王恒一和崔依还在睡梦中时，他们的门被敲响了。
    崔依睡眼惺忪地睁眼，眉眼间有些烦躁。
    王恒一也醒了，他揉了揉崔依的头发:“没事儿，你继续睡，我去看看。”
    王恒一穿好衣服下床了，他打开门，看到一张堆笑的老脸。那是一个老头，有些驼背，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徐牛斌？”王恒一皱起眉头，他认出了这个老人，“这么早，你要干什么？”
    徐牛斌嘿嘿笑了一声，试图越过王恒一，往他身后看去。王恒一不耐地蹙眉，挡住了他的视线。
    王恒一说:“她还没醒。有什么事你和我说吧。”
    徐牛斌点头哈腰:“诶……诶，确实不能吵到崔仙儿。小王哥，这事儿确实也和你有关，我们借一步说话？”
    “和我有关？”王恒一有些疑惑，他回头看了看，崔依又睡了过去。他点了点头:“去楼顶说吧。”
    这栋破楼只有崔依和王恒一住，这是所有人都默认独属于崔依的特权。
    这栋楼并不高，只有三层楼，二层楼是王恒一他们的住所，一层是仓库，三层以上都被乱流削去，原本三楼的地板如今就成了这栋楼的顶层。
    徐牛斌跟着王恒一上了楼。
    王恒一看了看天色，天才蒙蒙亮，显然还很早。
    “你这么早过来，到底是什么事，怎么还和我有关？”王恒一直截了当地发问。
    徐牛斌搓了搓手，有些局促，似乎是不知如何开口。
    “你要求崔依帮忙？”王恒一皱眉，这个徐牛斌如今也算自救委员会的高层了，平时就喜欢谄媚地跟着崔依，为自己讨一些好处。他理解，但并不喜欢。
    “诶，不不不，不是，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能有啥事要拜托崔仙儿……”徐牛斌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是……是这样，您回去能不能劝劝崔姐，让她就跟着物资队一块去探探那个新地儿吧……虽然那里有怪物，但是崔仙儿一出手，那肯定是手到擒来啊！”
    王恒一眯起了眼睛。
    “新地儿？”
    徐牛斌一愣:“崔仙儿没和您说吗？”
    王恒一瞥了他一眼，徐牛斌连忙说:“这是昨天开会说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三十公里外的地方，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物资聚集地。”
    “三十公里？”王恒一疑惑，“你们不是早都探到八十公里外了？”
    “对……这次物资队回来路过，有一个小家伙离队撒尿，结果掉进了一个坑里。他发现那坑上莫名有个门儿，打开门一看，那里头是别有洞天啊！那里头有个城市废墟，在末世前似乎是个国外的大城市，招牌啊地标啊，全是洋文！而且里头一个人也没有，但晃眼一看，里面超市啥的，那可不少啊，还有办公楼勒！”
    王恒一皱起了眉头。
    作为司宇，他知道，这是说的通的。末日那场席卷世界的乱流，将世界的一切空间都近乎重组。打开一扇门发现门后是别的城市，这种巧合并非不会发生。这说明这个世界碎片里还嵌套着一个更小的碎片，而通道就是那扇门了。
    “然后你们发现……你们走不进那扇门。”王恒一说，如果那扇门是嵌套空间的通道，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是穿不过去的。
    “那倒没有，我们没有尝试……因为那门里有怪物！”
    “怪物？”
    “是嘞，一个巨大的怪物，它长得像个大鳄鱼，就趴在门后头的街道上。”
    “它有没有可能就是个鳄鱼？”
    “不是嘞！！几十米啊，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绿色的，还流着一些粘液，吓死个人。”
    王恒一:“你也看到了？”
    徐牛斌连连点头:“这次探索我也去了……那小孩看到后，我们队里都去看了。那怪物就守在门边，它好像看不到我们……我们也不敢进去。”
    “单向空间……”王恒一摩挲着下巴，“你们不用考虑了，那里的东西你们吃不下。现在这些物资已经够大家活半年多了不是吗？半年时间开垦土地自给自足，我记得上次开会你们就已经一致通过了，又何必冒险。”
    “这……这……”徐牛斌有些结巴了，“就是就是，拿下那里，大家可以活的更好啊！里头还有崭新的被子，床垫……”
    “你倒是眼尖，透过门看一个城市，还能看到家居店……”王恒一眉头微蹙，转身准备下楼，“你们不用劝崔依了，她不会和你们去的。”
    “可是他们都相信崔姐！他们都向所有人说了那里的发现，大家都觉得，崔姐只要出手，那肯定就能把那个怪物除掉……”
    王恒一冷冷地说:“擅作主张就算了，还说的这么简单，那你们去除好了。”
    他不担心这些人真的会自不量力地去探索那里，他们一群凡人，都穿不过那扇门。
    “小王哥！”徐牛斌拉住了他，“这是为了……你啊！”
    王恒一目露疑惑。
    “我一开始不是就说了，这事儿也和你有关……”
    徐牛斌叹了口气:“我知道您一直不待见我，但是我一直是向着崔仙儿您是知道的！每次郭富他们和崔仙儿有意见不同，我都是给崔仙儿说话的……我一直记着崔仙儿的救命之恩呐！”
    “和我有什么关系？”王恒一问。
    “您知道，崔仙儿现在是自救委员会的会长，大家都服她，不过……自救委员会讲的不就是公平公正吗。要是崔仙儿这儿有了不公平的事，大家怕是也……”
    “崔依哪里对不起你们了，她一直立志让所有人都得到公平的物资待遇不是吗？”王恒一反问。
    “是啊，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徐牛斌的眼睛扫到王恒一的身上，“您……对于大家来说，就是不公平的那个……”
    王恒一一愣。
    “……崔仙儿拿最好的物资，住最好的一栋楼，我们都没意见……可是，很多人对于您……”徐牛斌看见王恒一的脸色冷了下来，连连说，“当然，我是没意见的，崔仙儿为我们做了那么多，养个男朋友怎么了！”
    王恒一感觉自己的自尊被刺了一下。
    “但是还是有很多很不服啊……他们觉得，特殊待遇只有崔仙儿一个人能享受，您凭什么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这些……哪怕您是崔仙儿的……男朋友。”
    “……所以这次，他们私下说，哪怕崔仙儿动怒，今天开会也要发难。要么崔仙儿去给大家带回够多的物资，要么您也和大家一样，按劳分配……什么东西都靠自己去争，而不是……靠着崔仙儿，白吃白喝……这不是我的想法！不是我的，我只是悄悄转达……”
    徐牛斌凑过来:“您就劝劝崔仙儿吧。”
    王恒一握紧了拳头。
    “你先走吧。”
    “小王哥，小王哥...”徐牛斌还想说些什么，但王恒一已经自顾自地下了楼。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融入了楼道的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