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清一脸正气：“水至清则无鱼嘛。规矩是为了阻拦低劣的人入学，可我带来的绝对是好苗子啊。”

    “这倒是。”蒙毅也觉得铁星楠的天赋上佳，只不过出身镖局，学问方面差了一点儿。但是铁星楠原本就很有才情，可以弥补学问的不足。

    然后蒙毅也无耻了一下，要求陆子清画一幅类似青绿图的画给他。这个画风的作品，陆子清只在缥缈宫画过，原稿已经在极乐净土中被毁了，只在天书里有备份，世间没有流传。

    陆子清为了替铁星楠上学走后门，也是下了血本儿，当场拿出一堆名贵的原料，开始研磨制作颜料。银矿、黄铜、朱砂、云母、青金石、绿松石、珊瑚、黄金、玳瑁……光是各色矿石、药材原料，就让大家开了眼。

    “用这些颜料绘制出来的画，几千年都不会褪色。”陆子清对此很有把握。

    霄云派学画的弟子非常多，国手云集，甚至不少剑圣都是从画道入圣的，此时听说燕十三要作画，全都跑来一看究竟。燕十三在霄云派的才名很高，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其实并没有好好跟玉虚子学过绘画，现在居然在缥缈宫学了一些画技，开始涉足绘画了，顿时都很有兴趣地跑来围观。

    这时候阿巴斯也带着玄玉来了，玄玉心里对燕十三依然有怨气，就拉了个画圣过来，是一位气质颇为孤冷的仙子，二十七八岁的成熟女子面容，看上去颇为美艳，只是冷得让人不敢接近。

    “这是我姑姑，云中画圣玉横波。”玄玉一展云中界剑圣二代的深厚底蕴。

    “哦，是东海画派的宗师！”阿巴斯非常恭敬，这个表情令玄玉和玉横波等人都非常满意。阿巴斯道：“掌院常说，海派横波之后，大周画国高手，再也没有惊才绝艳之辈。”

    玉横波孤傲道：“不敢当。当年我也曾向玉虚画圣讨教画技，受益匪浅，你们千万莫要在玉虚画圣面前追捧我，我当不起。燕十三既然是玉虚画圣的得意弟子，又是修行书剑道的，才情想必是非同一般。”

    阿巴斯尴尬道：“十三师兄是半路插班进来的，仙师们给他的任务又多，他总是忙碌不停。他之前主要的精力都用来练习书法，画技都还没来得及上一堂课……”

    “那倒要仔细看看了。”玉横波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不爽的神情，她身后跟着的弟子和崇拜者们，此时自然都对陆子清投来了班门弄斧的可笑眼神。

    阿巴斯以剑心偷偷问玄玉：“你跟云中画圣说什么了？为何她对十三师兄如此不满？”

    如果只是玄玉被燕十三一剑击败这种事，自然不会让剑圣这个级别的人不高兴。这种切磋对玄玉是有好处的，明眼人都知道，哪能为这点儿事情对燕十三不满。

    玄玉得意地偷偷道：“其实横波姑姑一直都很喜欢蒙毅，在蒙毅去云中界修炼的时候，她曾经赠画给对方，但是蒙毅完全没有察觉到。我跟她说蒙毅在这里跟人求画，她立刻就过来了。”

    阿巴斯狂汗，原来如此！蒙毅对玉横波的赠画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却偏偏求着燕十三赠画，而且表现得如此兴奋迫切，无意中就替燕十三拉了仇恨。

    见陆子清准备原料如此考究，许多人都在盛赞，蒙毅更是开心。这说明这幅作品，燕十三必然会倾尽全力创作。不过这种事见仁见智，有人追捧自然就有人不喜。有人觉得看燕十三对矿石和药水的搭配，有非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有人就觉得颜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画画的那只手，还有画家的那个脑子。

    见到陆子清摆弄这么多复杂的颜料，光是准备工作就花了这么久，很明显平时不经常画画，都不能从百宝囊里随手拿出调配好的颜料，玉横波冷哼一声，揶揄道：“师从玉虚画圣却不好好学，偏偏去学了缥缈画派的东西。”

    她本人是非常尊敬玉虚子的，这话其实也代表了许多对缥缈画派不服气的人，内心的想法。

    玉虚子也在一旁围观，此时却笑道：“哎，十三从别处入门，将来更能兼取各家之长，有何不好？十三是很有灵性的，能压过缥缈宫一头，哪能没有自己的东西。”

    玉横波见玉虚子替自己的弟子说话，就没法再口出嘲讽了，转头对身后的弟子和崇拜者们淡淡说道：“大家一起看看吧。”

    玉虚子既然说是能压过缥缈宫一头的画技，这个评价已经很高了。说实话，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信，都在腹诽，能压过缥缈宫一头的，未必是画技吧？

    陆子清终于调好了颜料，专注地开始给画布打底子。他准备的这张画布很大，得花点儿时间。蒙毅笑得合不拢嘴，他作为收藏者，自然不嫌陆子清用了多少珍贵的颜料，花多长时间打底子，越隆重越好。

    铁星楠和梅绛雪也跟苏溪一起来看，在一旁颇有兴趣地议论着。她们都是很有才情的，铁星楠虽然懂得不多，但是正因如此才更有话题，梅绛雪和苏溪都不吝于指点她。

    只有玄玉嘟囔道：“还不开始画。”

    玉横波瞅了玄玉一眼，虽然她对燕十三不爽，确实是受到了玄玉挑拨，但她对艺术的态度是很严谨的。打底子对作画万分重要，旁观者不耐烦去催促画师，可不是什么好品质。

    玄玉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了，偷偷以剑心跟阿巴斯埋怨道：“横波姑姑怪我心性不好，其实还不是要怪你的这个破师兄，伤了我的剑心。”

    阿巴斯赶紧趁机表示，可以继续帮她疗伤，之前玄玉羞赧过度，打了他耳光之后跑了，没有治疗到位。

    玄玉登时面红耳赤，嗔道：“你和你的这个十三师兄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阿巴斯被骂了却美得很，这大概是他最近得知亡国之后最快乐的一天了。阿巴斯很庆幸自己也在丝帕馆打过几天工，不然哪会丝帕按摩术，哪能顺利追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