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润南见状一惊,疾忙收掌停步喝道:“且慢动手!”群丐自后一齐涌上,将木川逼在屋角。木川冷笑道:“谁敢轻举妄动,咱们只好玉石俱焚。诸位要杀木某不难,却保不住这镇帮之宝!”
他手中这乌木钵传自丐帮首代开山祖师,自唐末至今已有五六百年,向与打狗棒并称丐帮两大镇山之宝。元末群雄并起、兵祸滔天,丐帮弟子亦多投身于抗元义军之中,力助光复汉人江山;怎料帮中首脑人物出了几名叛徒,致使总舵被元军偷袭,时任帮主及掌棒龙头双双殉难,打狗棒也落入了朝廷之手。其后元惠宗兵败出逃,打狗棒于战火残垣中不知所终,近百年来丐帮历任帮主及众多好手无不竭力探访,足迹遍布天南漠北,始终未能寻回这件失落的镇帮之宝,故而全帮弟子皆将这仅存的乌木钵视若至宝、珍逾性命。适才木川眼见谋泄事败,自知决非众人敌手,登时当机立断,趁其不备由掌钵龙头手中夺得此宝,用以挟制丐帮群豪。但见丐帮众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一时竟无人敢于近前。
司润南沉声道:“好功夫!司某执掌本帮多年,竟不知帮中有如此人物。‘木川’二字想必非是真名,可否见告尊姓台甫?”木川笑道:“木川就是木川,有甚么真的假的?”司润南道:“尊驾既不愿相告姓名,那也无妨。不知阁下潜入本帮,究竟有何意图?”木川哈哈笑道:“木某身在丐帮一十八年,比司帮主你入帮时日还长,哪有甚么图谋?帮主未免多虑。”
景兰舟皱眉道:“当日梅长老亲眼所见,那五名弟子俱是死于旁人之手,阁下与景某素未谋面,为何却来诬陷于我?”木川嘿嘿冷笑道:“你小子勾结妖邪,本就不是好人。那妖女杀害陈舵主,本帮人人得而诛之;你既是妖女同党,木某欲取你性命替舵主报仇,有何不可?”
司润南哼了声道:“好一个指皂为白,巧言强辩!足下若真无所企图,为何当日眼睁睁瞧着五名弟兄惨遭毒手,却不出手相助?必是因惧怕泄露身分之故。”木川笑道:“帮主明鉴,那凶手实在太过厉害,我若强行出头,早随着张大哥他们见阎王去了。”司润南摇头道:“尊驾武功世所罕有,对方就是功夫再高,也未必能胜足下;你不肯出手救人,那也没甚么好说。我丐帮素以侠义见称,不知阁下与思过先生到底有何仇怨,竟要如此处心积虑陷害景少侠、挑拨两家交情?”他见景兰舟年纪轻轻,又是头一回出山行走江湖,在武林中不应有冤家对头;木川故意设计诬栽,当是同铸错山庄存有重大过节。
木川哈哈笑道:“我有几个胆子,敢和顾老前辈作对?帮主实也太过抬举木某。罢了,今日如此一番折腾,姓木的在帮里也已待不下去。既是王大哥他们五人之死与我无关,就算木某于此所言不实,总也不是甚么了不得的罪名罢?还请帮主和四位长老高抬贵手,放我木某人去罢。”
司润南缓缓道:“尊驾居心险恶,哪能一句话轻轻带过?况且陈舵主命案尚未水落石出,你不能走。请阁下先将乌木钵交还本帮,我答应不伤你性命便是。”木川摇头道:“只饶我一条性命?那可不成。木某现下就要离去,诸位不可强留。”
韩济岩厉声喝道:“阁下一手将本帮玩弄于股掌之上,如今说走便走,教丐帮今后在江湖上如何立足?”木川淡淡地道:“各位若是不愿,咱们便一拍两散,木某先毁了这乌木钵,随后立即自尽。”
司润南暗道:“本帮打狗棒已然遗失百年,倘若乌木钵再毁于奸人之手,我死后有何面目去见阎帮主?”心下犹豫片刻,咬一咬牙道:“好!放下乌木钵,司某不拦你便是。”木川笑道:“木某又非无知孩童,我若失却这道护身灵符,岂非任由你们宰割?在下斗胆相借此宝三日,只须木某一离虎穴,晚时定将乌木钵完璧奉还。”
司润南怒道:“司某生平言出如山,从无反悔,我既答应放阁下离去,自然不会食言。尊驾若带着乌木钵一走了之,本帮却上何处寻找?”木川道:“司帮主固然一言九鼎,难道木某人说话便不算数?”司润南冷笑道:“老兄嘴里但有一句真话,我们又怎会冤枉了景少侠这许久?也怨不得旁人不信。”
木川摇头道:“就算帮主答应放我离去,景兰舟这小子未必肯听,到时他出手夹缠不清,我仍是难脱险地。”景兰舟心道:“对方既以乌木钵相挟,我不令司帮主为难便是。”缓缓道:“木兄若肯归还乌木钵,景某也决不拦你。丐帮兄弟俱是守信之士,足下大可放心。”木川冷笑道:“你们整日将信义二字挂在嘴边,全是自欺欺人。木某没工夫同诸位多作纠缠,今日你们若不准我带着乌木钵离去,大可冲上前来将木某人乱刀分尸,我若皱一皱眉头,下辈子投胎猪狗。”
司润南心绪如麻,暗道:“倘使乌木钵当真毁在此人手中,司某便是丐帮的千古罪人。我本是以外人身分接任帮主,日后如何还能在武林立足?与其玉碎璧毁,倒不如让他把东西带走,就算对方食言而肥,三日后未肯归还,我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也不怕找不出一个木川。”心中主意已定,缓缓道:“罢了,司某一时不慎,以致宵小得计,我等如你所愿便是。大丈夫言出必践,足下三日后欲将此钵归还何处?”木川笑道:“我若约定交还之所,岂非正中各位埋伏?总之木某必不失信,众兄弟休要多虑。”司润南冷冷道:“足下心若豺狐,丐帮与你是敌非友,‘兄弟’二字从此休要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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