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本也想拉着周从燕走的,但周从燕觉得旁边有焦左戎和峨眉的小弟子看着,爬个山还要人拽着实在是丢脸,便由她自己咬牙爬上来了。
“比他好点。”周从燕仰面朝天喘了两口粗气后也堆坐到了苏纬旁边。
杨臻蹲到他们二人跟前,看着这两个累到不行的家伙笑眯眯地说:“这段时间一直在赶路,如今得给你们好好补补了。”
周从燕和苏纬累得都不想说话,便不约而同地朝他咧嘴笑了笑。
“焦师兄,杨——大哥……”碍于先前听到了焦左戎对杨臻的称呼,南庚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杨臻了,“前面就是大堂了,掌门真人的仙身在大堂之后的礼堂里。”
“鄙派常师弟现在何处?”焦左戎问。
“应该还在礼堂陪着固敏师姐给掌门真人守灵。”南庚说着,便打算领着他们过去,正此时又听见杨臻说话了。
“真人去的突然,贵派之人应该也忙活得厉害吧?”杨臻站起身来,“如今还要分出人手来招呼我们这些人,实在是叨扰了。”
在南庚看来,从先前刚见开始,杨臻对他们的态度便有些不冷不热的高傲,几乎都不会主动跟他们搭话,如今突然主动开口关心,倒是让南庚有些猝不及防。
“确实如此,虽说近几年来掌门真人的身体不如从前了,可也不曾想会突然中风。”南庚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睛。
“中风毕竟不是小毛病,来势汹汹,真到难时,华佗再世都难免焦头烂额。”杨臻说。
焦左戎悄悄看了看杨臻,只是听着,也不插话。
“其实前几日掌门真人的情况有些见好,甚至有转醒的迹象,只可惜天不遂愿,掌门还是猝亡了。”南庚抹了一把鼻涕说,“内风本就不可预料,我们也回天乏术。”
杨臻挑眉:“内风?”
“是啊,杨大哥有所不知,中风也有内外之分,而掌门真人便是内伤风,原本便比外风凶险。”南庚耐心地解释道。
焦左戎蹭了蹭鼻子以掩住将笑未笑的表情。
杨臻和药师谷的关系鲜有人知,除却逆元门人以及和杨臻关系亲近的,或许也有人知道杨臻会些医术,如季风轻、项东衢之流,毕竟是江湖上行走的人,会点皮毛照顾自个儿也常见。
不过显然,南庚属于那种一点也不知道的。
“原来如此,没想到小兄弟你还懂这个。”杨臻似是受教了般地点头道。
南庚摇头:“我哪里懂这些,这都是我听二师兄说的。”
“我原来只知峨眉首徒才德两具,今日方知单兄也有专长之处啊。”焦左戎附和着赞赏道。
听着焦左戎的夸赞,南庚也颇为自豪:“师兄们确实厉害。”
“如此桃李丰硕,真人功不可没,想必弥留之际也不至于被身后之事苦恼了。”杨臻说。
南庚也听明白了杨臻的意思:“大师兄资历最长,二师兄也天赋极高,还有固敏师姐,掌门真人生前很是喜欢,只是现下掌门刚刚过世,两位师叔也无暇顾及此事。”
焦左戎刚想发问,却被杨臻抬臂拦住了,他与杨臻对视一眼后,改口道:“既然诸事纷杂,那咱们就赶紧去拜祭一下参象真人吧,南庚师弟将我们领去后也好去照顾贵派门内之事。”
“好,请随我来。”南庚点头,领着往礼堂走去。
杨臻吆喝上还在揉胳膊捏腿的周从燕和苏纬,跟着南庚一起去了礼堂。
临近礼堂门口时,一个看上去颇为结实的男人从里面迎面走了出来。
“庞帛师兄。”南庚对面拱手道。
“你不是随二师兄去镇上了吗?”庞帛那双看上去有些呆滞的小眼睛斜着瞟了瞟南庚身后的杨臻等人。
“贵客到来,二师兄派我领贵客回来的。”
“贵客?”庞帛苦臭着一张脸打量着南庚身后的四个人,模样倒是个顶个的好——周从燕的俏丽模样着实是勾住他了,不过另外让他在意的是杨臻,因为杨臻自始至终都没看过他,而是把目光放在了他身后的灵堂。
“庞兄好,在下逆元焦左戎,这位是门中小师叔,杨若佟。”焦左戎为一行人介绍道,“这两位是周从燕、苏纬。”
“杨若佟?你是杨臻?!”庞帛顿时便把小眼睛瞪大了。
“你是杨臻啊?”南庚也被下了一跳。他不过是门派中的一个小师弟,没机会跟去试武大会见识大场面,再者方才从头到尾单以谋和焦左戎都未提到过杨臻的名字,他也只是知道这俊朗大哥姓杨罢了。
杨臻嘴角动了动,算是个笑:“既然礼堂已到,我们便进去了。”
“请!”南庚赶紧侧了侧身子让开路道。果然是贵客啊!南庚心道。
庞帛斜眼看着杨臻等人进了礼堂后,推了还望着杨臻的背影发呆的南庚一把说:“你有事吗?”
南庚回神,摇了摇头。
“既如此便跟我来吧,参宿师叔和大师兄让我找些师兄弟将掌门仙逝的消息递给各派。”庞帛说着便往前走。
南庚答应着,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庞帛扭头望了望礼堂说。
“杨大哥他们?”南庚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庞帛在说谁,“二师兄和我在山下遇到的,他们是来找常师兄的,而且他们来时并不知道掌门已经过世了。”
“哦。”庞帛随口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灵堂中灵席上规规整整地安置着参象真人的遗体,灵席前摆着香案,案上的香炉里燃着三根高香,案前摆着一排蒲团,其中两个上分别跪着峨眉大弟子刑兆辉和蒋固敏。
常成岭正陪着一男一女两位长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守着。
杨臻几人进门后,常成岭便与两位长辈迎了上来。
“小师叔你来了。”常成岭与杨臻招呼道。
方才与常成岭坐在一处的是峨眉派中的另外两位长辈,男的是参宿真人,女的是参星真人,杨臻几人与两位长辈问过好后,便来到香案前拜祭了一下参象真人。
拜礼完后,刑兆辉与蒋固敏起身谢了礼。
六年前的试武大会上,刑兆辉曾是杨臻的众多攻擂者之一,正如焦左戎先前所说的,刑兆辉当得起“才德两具”一词,这人长相也是清朗透气,给人一种光风霁月之感。
“多谢杨兄前来了。”刑兆辉与杨臻道。
“应该的。”杨臻并不客套。
从前与刑兆辉交手时,杨臻便知他脾气好,简直好到没劲。杨臻从来不跟没劲的人胡扯,这是他的原则。
焦左戎看杨臻的样子,赶紧过来接话暖场道:“刑兄,当初常师弟来时,我们只以为真人只是有些不舒坦,却不成想如此严重,未能帮上忙,还请见谅。”
“焦兄言重了,事发突然,师叔们与我等都无力回天,自艾尚且还来不及,哪里能怪别的呢?”刑兆辉说。
“虽说为时已晚,不过若有能用得上的地方,刑兄尽管说便是。”焦左戎替杨臻与刑兆辉说着礼尚往来的话,杨臻则直接扭头看向了参象真人的仙身。
不管参象真人死时是何模样,不过此时肯定已经被装敛得十分安详了。这是杨臻想象的,毕竟此时参象真人脖颈以上已经盖上了白布,杨臻真想看也看不到什么了。
杨臻的眼睛左右移过后又上下过了一趟,把参象真人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遍,经此之后,杨臻还觉不够,毕竟真正能看出端倪的部位都被挡上了,他想再往前几步看看,但一步迈出,后脚还没跟上便被刑兆辉抬手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