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中天正是巫奚教初代教主茅无恃的徒弟。
“对,就是这样。”苏纬打了个响指以表示对焦左戎的肯定。
“哟,听书呢各位?”
杨臻一个抬腿迈进堂中笑道。
“小师父你回来啦!”苏纬给了他个热烈的迎接。
七贤诸人也纷纷起身相迎。
“小师叔,逸兴师叔情况怎么样了?”张阁序问。
杨臻给了他们一个一切无碍的笑:“放心,只待明日。”
七贤一阵比肩拍手,好一番欢喜。
“怎么不见常六哥,他哪儿去了?”杨臻问。
“前几日峨眉递话过来,说掌门参象真人身子不大好,门派里事情不少,六师弟怕蒋姑娘照顾不过来,便去帮忙了,这也是门主的意思,让成岭暂代门派之名前去照应。”郎知归说。
“只六哥一人去了,真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杨臻寻思道。
焦左戎点头笑道:“成岭大半是为了蒋家小姐去的,献殷勤的事,我们跟着去也不方便呐……”
张阁序斜了斜眼,看得焦左戎闭了嘴。不过这话却说笑了杨臻:“哈哈哈,好久没听见四哥你奚落人了,这耳朵可真是过瘾。”
杨臻的话听得焦左戎侧了侧脸,稍稍掩住了眉梢眼角的羞赧之色。
七贤其余之人纷纷憋笑,心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平日里杨臻不在门中之时,就数焦左戎嘴毒,如今嘴更刁的回来了,焦左戎的大旗自然摇不起来了。逆元中人谁不知道,论起奚落人的本事,谁能扛得过杨臻?
杨臻似模似样地掰了掰手指说:“我等六哥这杯喜酒等了好多年了,但愿这此回来能给咱们带回个好消息。”
“小师父,你想不想听凤中天的故事?我知道好多秋门主和他的事呢!”苏纬说书的劲头还未过去。
杨臻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好似连凤中天从前在哪条溪水里方便过都能说出来一样。
“不用不用,我大概知道些,你先歇会儿吧,就你这副气短肾虚的身子骨,别光顾着说,万一累着自个儿怎么办?”他调笑道。
只要林年爱想说,他什么稀奇事听不着?
苏纬总觉得杨臻在糟蹋他,但又觉得自己是他小师父的亲徒弟,尚且抱有幻想,便只道:“我觉得我中气挺足的。”
周从燕在杨臻旁边戳他,让他别有事没事就欺负人。杨臻也识相,毕竟是自己的宝贝徒弟,他若真想编排,面前摆着的另外六个人哪个不是随便他调戏?
“待会儿记得喝药酒,可别多喝啊,不然流鼻血的话我可不管你。”杨臻交待道。
苏纬应着,又跟周从燕几人凑到一块说凤中天了。尤其是彭士熙等人,似乎对凤中天和秋清明的往事特别感兴趣。
杨臻笑看了片刻,转步到了堂外的场院,他抬头望天,看着云片从眼前慢腾腾地飘过去,心中却飞快得过着在承贤山庄时乌显炀对他说的话。对于“你觉得温凉是个怎样的人”这一问题,杨臻给乌显炀的答案全都是根据乌显炀的说辞得出来的,可乌显炀却没告诉过他温凉造的东西还伤过秋逸兴。本来无关之人如今有关了,杨臻对他的看法就不会那么客观了。
杨臻从不断言善恶,但他也会想,如果是他的话,他会做挫骨钉这种东西吗?
“小师叔。”焦左戎跟了出来,眼看着杨臻朝天出神,估摸着他小师叔脖颈快要僵了,便出声唤了句。
杨臻转了转脖颈,回头看他:“四哥有事吗?”
“小师叔此去求药一路奔波,如今回来了可要歇一歇吗?”焦左戎与杨臻并肩而立。
杨臻点头:“暂且不出去了,好好守着兴叔,等他大好我便安心了。”
他也想休息一下,虽说之前还盘算着找梁源,可苦于毫无头绪,蒋固宁那边也未有消息,他也不想了无方向的乱碰运气,便暂且搁置吧,毕竟许重昌继任掌门之后听说表现还不错,他身后还担着逆元和将军府,所以不能去做挑事之人。再者,上次把嵬名岘气跑也只是暂时之计,等到嵬名岘缓过劲来想明白了之后肯定会再来找他算账的,他这里跑跑,那里待待,能躲则躲吧。
“也好,前些日子我等又琢磨过七星阵法,等成岭回来之后,小师叔帮我们试试吧。”焦左戎笑道。
“行,也让我看看这段日子你们长进多少。”杨臻挑眉点头。
这也算是秋清明给他们立下成俗。早在最初看过七贤的七星阵后,秋清明便说过,等哪日七星阵能击败杨臻便算大成了。
因着秋清明的这句话,杨臻便成了七贤练手的第一选择。
场院相连的石阶上跑上来一个门徒,火急火燎地来到杨臻二人面前,一个揖礼后双手递上一小卷白布条并道:“小师叔,成岭师兄从峨眉递来的飞鸽急书。”
杨臻接过来展开与焦左戎一同查看。
“参象真人大危,恐峨眉生变,速来。”
杨臻皱眉:“先前叫走六哥时,提过参象真人的情况吗?”
焦左戎点头:“说是中风。”
“中风?”杨臻觉得不对。寻常人大概觉得上了年纪的人中风也算正常,但在杨臻看来,一个整日修生养性、年岁不到花甲的道人哪有机会中风?
“小师叔是觉得哪里不妥吗?”焦左戎一向被认为是个头脑十分好使的人,头脑清晰的他从不会质疑杨臻什么。
杨臻尚有迟疑,只道:“去告诉师父吧,看他老人家如何定夺。”
“是。”焦左戎接过信布后立刻赶往后山的小屋。
杨臻屏退了门徒之后,一撩长衫,直接盘腿坐在了场院中。
参象真人在如今诸派掌门中并不算年长的,只比昆仑派的方通淮大了半个辈分,相较于圆净、秋清明、栾师道以及前不久刚过身的施行远来说,他算是年轻一辈的掌门了。
从前杨臻还听林年爱调侃说,和尚道士的头子都个顶个的能活……
可常成岭既然这么说了,那参象真人多半是病危了,如果救治不成,峨眉派就要换掌门了。
“峨眉也要换掌门了?”
杨臻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
翌日黄昏将近,秋甜儿嘹亮的呼喊声惊醒了后山小屋外看门的彭士熙。
“怎么了?怎么了!”彭士熙草草地揉了揉眼睛便赶忙冲进了屋。
屋里的榻上,秋甜儿正紧紧地箍抱着只着中衣的秋逸兴的脑袋,一边摇晃一边不停地重复着“爹你终于醒了”。
彭士熙尚且呆了一会,而后便笑出了声:“逸兴师叔,您终于醒了!”
整整一天,秋甜儿都守在这里,秋清明和俞致同间或会来看看,门外守班的人也换了好几拨了,只有秋甜儿寸步不离,说是要让秋逸兴醒来后先看到她。
横躺了十几年的人,身上哪有什么力气,秋逸兴刚睁开眼时还未看清眼前是什么便被撸着脖颈子拽了起来,万幸他的痛觉尚未清醒,不然肯定立马会再疼晕过去,此时他能感受到的只有窒息,他尚无法清晰地思考,但唯一完整的念头便是“快松手吧”。
“我去告诉门主师公他们!”彭士熙扭头跑了出去。
秋逸兴能听见有人在说话,但却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秋甜儿不停地说着欢喜想念的话,对秋逸兴一会摇一会抱,总不舍得撒手。
就在秋逸兴觉得自己又要死过去的时候,秋清明领着一大档子人乌泱泱地涌进了小屋,这间小屋顿时便嘈杂了起来。
秋逸兴渐渐清醒过来的耳朵终于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