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路遇和发现(二)
作者:兔儿知秋   晋中镜最新章节     
    雨轻狡黠笑道:“没有翦翦叫着顺口。”
    “你这个八卦小郎君,在冠盖里拿我的绯闻来吸引顾客,这件事我还没有找你理论呢?”
    “自古名士多风流,说不定日后你还会成为某个文人墨客写的小说里的男主角。”
    在说笑间宁傕已经请他们进入县衙二堂,略坐了一会,楚颂之才姗姗赶来,对蒯错和王士元恭敬的施了一礼,他们刚刚寒暄两句,雨轻就提出要去停尸房,王士文甚是震惊。
    蒯错却在旁含笑解释道:“士文兄,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进县衙停尸房了,她不仅胆子大,还心细,待会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发现。”
    王士文知道裴家这个养女最是伶牙俐齿,建造崇文馆就是她的主意,如今在茂先楼内发生命案,她没有选择冷眼旁观,反而主动帮助洛阳令调查此案,她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认真负责的态度,还真是不简单。
    在他们来到停尸房,滕仵作已经验尸完毕,回禀道:“死者是一名宦官,在茂先楼所发现的那颗头颅与这具无头尸体严丝合缝,可见这就是陌文的尸身了,凶手砍去了他的头颅,尸身上再无其他明显的伤痕,也无中毒的迹象,据我推断,他应该是被凶手一刀毙命。”
    雨轻正色道:“现在就断定死者是被凶手一刀毙命,恐怕还为时尚早,毕竟你只是验了外表,里面还没有验过。”
    蒯错闻不了停尸房的这股尸臭味道,拿绢帕捂住鼻子,讶然问道:“里面?难道你想剖开尸体?”
    “嗯,我对逝者并无冒犯之意,而且我一直认为只有找出真相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尊敬。”
    滕仵作一脸愕然的望着雨轻,“小郎君的想法真是稀奇,我干仵作也快二十年了,从来没有想过剖开尸体来验。”
    楚颂之却微微点头,“她说的话也对,只要问心无愧,也确实不需要顾虑那么多的。”
    古代的仵作所做的“尸检”都仅仅是“尸表检验”,并没有做解剖,多半都是受制于一些传统文化的束缚,在人的身上动刀子这件事始终放的不是那么开。
    楚颂之并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命仵作开始解剖尸体,滕仵作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摇了摇头,很不理解,但还是照做,打开陌文的腹腔之后,他才发现死者的五脏六腑严重受损,也就是说死者身前遭受到猛烈的殴打,是内脏破裂出血导致的死亡,因为这些内出血引起的淤伤和尸斑混为一体,很难被发现。
    雨轻沉吟道:“看来凶手是在杀死他之后,才砍下他的头颅,并且还把头颅放置于茂先楼藏书室内,凶手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蒯错不由得皱眉道:“我和士文兄在途径金谷涧时,望见有个渔夫在浅水淤泥中用竹竿抓黄鳝,他突然发现在浅水滩石头下淤泥中有些异样,我便命人掘开一看,没想到泥中竟埋着一具无头尸体,所以我就让寒阵赶快通知洛阳令了。”
    “他的胃里好像还有东西。”
    滕仵作慢慢取出一个血红的陀螺状的东西,雨轻定睛看了看,不知道这是什么,见蒯错又往门边站了站,就一把拉他过来,问道:“翦翦,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蒯错苦着脸道:“这东西那么小,又沾着血,还是先放入清水中浸泡一下,才能看得清楚。”
    滕仵作点头,马上把这个小东西放入清水中,过了一会,蒯错很是不情愿的伸手拿起它,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就是那种六面的陀螺骰,是夹砂灰陶质地的,造型很小巧,做工看着不太精致,应该不是什么赌具,这个陀螺骰子很可能是小孩的玩具。”
    雨轻从袖中取出自制的水晶石放大镜,从蒯错手中接过那个陀螺骰,观察了好一会,目光里掠过一丝诧异,小声喃喃道:“上面竟然刻有那个符号。”
    王士文看着这具尸体,神色变得复杂,“陌文是陪伴太子长大的贴身内侍,他熟悉太子的生活习惯,听说昨日有位内侍近前给太子奉茶,惹得太子大为不悦,只因茶凉了一分不合太子口味,那个内侍还被杖责了。”
    蒯错摇了摇头,说道:“陌文跟在太子身边许多年,自然是有些许见识的,这种质地的陀螺骰子根本不值钱,东宫里也不会有这样的小玩意,陌文何苦把这陀螺骰子吞进肚子里,倒像是剖腹藏珠,深怕被别人抢走似的,依我看这种东西就是扔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弯腰去捡的。”
    雨轻抬眸问道:“翦翦,你说这个玩具能不能帮助破案呢?”
    “就凭这个,怎么破案?”蒯错无奈的说道:“这具尸体已经解剖完了,接下来就该缝合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蒯错不由分说直接拉着雨轻就走出了停尸房,然后长呼出一口气,叫苦道:“那里面实在是太难闻了,我估计要两天都吃不下饭了。”
    雨轻一脸坏笑道:“翦翦,我请你喝羊杂汤吧,什么羊心、羊肝、羊肠、羊肚的,给你来上一大碗香喷喷、辣乎乎的羊杂汤,好不好?”
    蒯错听到羊杂汤,一阵恶心想吐,扶着阑干,埋怨道:“雨轻,你是故意的吧?”
    雨轻看他此刻的窘态,故意调侃道:“翦翦,你这样胆小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检察官呢?”
    蒯错完全不理会雨轻的话,只是拿出小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色,发现鼻头处有些脱妆,便补了补妆,又往嘴唇上抹了点口脂,藕荷色的宽袖大袍搭配冰透莹润的莲花玉簪,阴柔之气在他身上尽显无遗。
    当王士文快步走了出来,蒯错就收起铜镜,轻轻拍了一下雨轻的肩头,微笑道:“我和士文兄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我会去胭脂铺子的,对了,要不要我派寒阵护送你回去啊?”
    “不用了,你这么爱臭美,胆子也小,你出行时可要记得多带一些护卫。”
    雨轻俏皮一笑,显得十分娇憨,迈着轻盈的步子径自转回二堂了。
    王士文有些看不懂他,忍不住问道:“子猷,你又不是胆小懦弱的小孩子,在她面前装成那个样子做什么?”
    蒯错冁然而笑:“我觉得这样很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