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罗兰之剑承载着无数愿意追随你的魂灵,它过于沉重,只能佩于你身侧,带着它一起离开。
萨诺兰所有艾维拉家族族人都知道,圣殿领主汐有一把名为圣罗兰的十字剑,因为媒介和它,汐也有了时间裁决者的称号。
很多人都坚信,世间所有罪恶都会在那把剑下得到终结,他们称它为光明裁决之剑,但他们不知道,那吞噬一切的光明净化力量源自圣罗兰剑内无数裁决者之魂。
汐用双手轻捧住十字剑,在这片广阔的精神世界里,他是孤傲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他身后跟随着很多灵体,其中却只有一个无面灵体不是在看汐,他在看黎莫,他目光里是坚定和温暖,是想念与鼓励。
父亲!黎莫全身一震。
紧接着他听到了响彻整个世界的宏大钟声,那是梦境潜行时间到达上限的警钟,警钟结束煤球就会强行将他拉回现实世界。
黎莫不顾一切地飞奔过去,赶在父亲灵体消失前一刻拥住了他。时间过去那么久,他甚至已经忘记了父亲的温度。
他母亲在生育他的那一年遗憾离世,而他父亲那一整年每一日都忙于处理裁决圣殿日常,他似乎只想用繁杂的任务来掩盖丧妻的伤痛。
黎莫从出生那年一直到两岁都是汐在照顾他,汐虽然是圣殿领主,可他并没当过父亲,照顾婴儿的许多典籍看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处处艰难。黎莫记得梦以前时常嘲笑他,因为有一次汐在四圣殿会议上抱着尚在襁褓里的他,而他很不给面子地尿湿了汐的外袍。
汐明白他不是黎莫真正的父亲,后来他把白白胖胖的婴儿还给了黎莫生父,那位执事在他面前抱着婴儿泣不成声,是为自己的自私与不负责,也是为了那沉寂两年无人可诉的痛苦。
黎莫被父亲一直放在裁决圣殿内部扶养,平日里他会悉心照料,出任务时就托付给同僚或下属,未成年之前黎莫基本上已经认识了裁决圣殿驻地内部所有人,他喜欢那些代行者,也渴望成为那样的白色守护者。
黎莫从未叫过汐父亲,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但他心里是把汐当做父亲看待的。他已经失去一位父亲,不能再失去第二位父亲,这是他不顾自身安危强行借幻境连接汐精神世界的原因。
黎莫尚未在钟声内唤醒汐,抬眼便看到一位女孩轻握住了汐的双手。在汐的精神世界里女孩不同于其他灵体,她的容颜服饰以及所佩戴的首饰都是清晰可见的。
她纯黑的瞳子里闪烁微光,双蛇额环上细碎的水晶坠子垂落发间,晶莹透亮,面上薄纱微掩,衬得容颜清丽神秘。
殿下!黎莫低喃,一时间竟忘了该有的礼节,也忘了去唤醒汐。
那是艾维拉家族的现任王位继承者依贝尔公主殿下,双蛇银冠额环都是她身份的象征。
力量不会凭空消失,它因信仰而封存,也将因新的启示而解封。
什么?
黎莫还没细思,自身意识汇聚成的灵猛然被一股力量强行弹出了那片精神世界,他一下子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双目中遍布血丝。
看到什么了。绝影镇定问道。
黎莫安抚过眉心处疲惫的灵才低声回应:是殿下。
汐的往事黎莫并不清楚,圣罗兰之剑里的裁决者之魂究竟来自哪他也不知道,但无论如何那处都已经容不下汐和他的同伴们,再深究毫无意义,只要严守隐秘不被有心人利用便好。
汐的情况绝影隐瞒了所有人五日,只召来最信任的两位同伴相助。继承者那边他没主动联系,只能是汐在这个过程中触到继承者,那位殿下才会顺势进入汐的精神世界。
诸位!他的体温又在上升了!桑落惊呼一声,手中久久维持的海流屏障忽然被层层震碎,身后的绝影及时扶住了她临近虚脱的躯体。
黎莫起身拦住两人:先不要碰他!相信他,也请相信殿下!
汐在众人目光里毫无意识地起身,双手环抱身体呈蜷缩状,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透出光亮,好像沐浴在了光明里。
绝影分明看到汐脊背后方的肩胛骨两侧有什么东西在活动,它刺破表层皮肤,开始向周围皮肤内寄生一部分,而后向着外部生长,它被光笼罩着,任何人都无法窥探。
众人忍受着光芒灼目的痛楚,目光丝毫不散。
那光比幻境里遍布四方的暮光更为纯粹圣洁,如同新生的朝阳,耀眼夺目,神圣逼人,像是在向世人宣告,以光耀世,方能见日夜轮转,见万物繁衍生息。
当光明燃尽,余光化羽成形,那硕大的白色双翼垂落身侧,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了汐俊美的容颜。
家族内部从未有第四阶以上的记载,但我们均为始祖后代,身上皆有银翼灵蛇血脉。上古史籍里曾有记载,银翼灵蛇至成年,实力强横,力量自然外溢会撕裂背部鳞甲形成羽翼。结合大祭司雪漠来看,这应该就是成功升阶的证明。
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恢复正常,呼吸平稳,心跳活跃有力,他没事就好。桑落虚弱的眉眼间终于带了一丝笑意。
成功了。绝影低喃。
汐成功晋升第四阶之上,圣殿便有了足以与雪漠抗衡的强者,雪漠再想撼动执法权难上加难。
下一步,就是继承者那边。
纳尔佩戴青金石戒指后,白日日光对他的影响消退许多,他现在无需太多休息时间。
夜晚洛依贝熟睡后他本打算闭目小憩一会,谁知洛依贝手腕处的火焰坠饰手链发生了异常。
现在七枚坠饰中只有代表银的白焰坠饰代表桑落的幽蓝水流火焰坠饰以及代表汐的时间流沙火焰坠饰是有了归属的,其他四枚还处于沉寂状态。有归属的坠饰一但微微亮起,就说明对方有新的讯息传递到了洛依贝这里。
然而今夜,时间流沙火焰坠饰所发生的异动过于庞大,它环绕着洛依贝制造出了一阵流沙,那些流沙缓慢漂浮在寝室的每一个角落里,纳尔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坠饰引起寝室异常,让外界或是若叶察觉到什么不同。
纳尔利用魔法封锁了整个寝室,寸步不离地守在洛依贝身边,他尝试过唤醒她,并不起作用,这样的异状应该源于汐那边,如果他贸然潜行入洛依贝体内,很难说是否会因为汐的排斥起到反作用,他只能护着她继续观察她。
好在洛依贝的状态一直比较平静,只是始终不苏醒,持续至现在已快到上限时间,纳尔不得不选择强行唤醒她。
对洛依贝来说,有什么能让她一瞬间及时回返又不会伤害她的方法?
纳尔专注地靠近女孩,忽然想到两人刚接触不久时也有那么一次是他这样主动靠近她。
撞上她生理期,自以为是地帮她缓解疼痛,总在言语上戏弄她并以此为乐,虽然过去他也曾经接触过不少女性,但非必要时他不会与异性深交,因为某些时候女性是种比男性更加难缠的生物。
洛依贝是不一样的,他选择她是被她血液里的香气所吸引,最初时他把她当做猎物。纳尔很了解自己,他对自己的猎物一向极有耐心,他享受得到或杀死猎物的过程,她靠近他就更加暧昧,她想逃他就主动凑上去,只待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现在他对这只软软香香的小猎物有了感情和欲望,也不知谁到底成了谁的猎物。
男人安静地覆住女孩双唇,紧紧相贴一会儿又仔细地吻她,幽兰浅香与凝泽香的气息交融在一起,难解难分。
洛依贝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正抱着好大一块香甜的奶酪,她很努力地吃,可是好像永远也吃不完那块大奶酪。
坠饰手链微微贴着女孩瓷白的手腕,其中那枚长些的火焰坠饰在寂静中略微浮现出了点点深红色泽,很快便又再一次沉寂黯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