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王宫执政厅……
餐桌前,保罗俯身在齐魏耳边说了什么。
齐魏点点头,保罗转身离开,没过多久,肩上站着一只金丝猴的图特贝嘉便走了进来。
“请!”
齐魏抬了抬手,示意对方落座。
见对方如此无礼,图特贝嘉本能想要发火,此时齐魏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如水的眼眸,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与之对视的图特贝嘉愣了一下,见四下无人,犹豫再三,还是坐在了齐魏对面。
齐魏似笑非笑的盯着图特贝嘉,也不主动说话,轻啄了一口葡萄酒后,耐心处理着面前的鲱鱼。
桌上的食物很简单,没有所谓的山珍海味,只有两条不大不小的清蒸鲱鱼和两杯葡萄酒。若在往日,这种食物图特贝嘉不会多看一眼,但今早勤王军入城后,齐魏就下令切断了皇室成员的三餐供应,如今腹中空无一物的图特贝嘉,早已没了往日的气焰。
“盼盼?”图特贝嘉把装有鲱鱼的餐盘端起,让肩上的金丝猴试毒,猴类动物有灵性,如果鲱鱼有毒,它是不会吃的。
金丝猴凑近餐盘闻了闻,随即抓起鱼头大口啃食起来,图特贝嘉立马将餐盘放下,拿起刀叉开始享用剩下的鱼身。
没一会儿的功夫,鱼身就被图特贝嘉吃得干干净净……
“殿下,味道如何?”
“难吃,宫廷御厨被你换了吗?”图特贝嘉取出自带的丝绸手帕,不失优雅的擦着嘴角。
“我做的……”
“你做的?”图特贝嘉低头看了一眼盘中的鱼骨,点点头,“怪不得这么咸!”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殿下你……”
“国王的死与我无关!”图特贝嘉抢先一步答道,他仿佛笃定齐魏接下来会说什么。
“殿下你误会了,我知道国王不是你杀的。”
“那……你?”图特贝嘉倒是没料到齐魏会这么说,毕竟洛泰尔二世秘密传召他进宫勤王的鬼话骗到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图特贝嘉她自己。
“勤王军有一千五百之众,加上王城守军及周边王领士兵,人数可达三千!”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
“殿下,请耐心听我说完!”对于图特贝嘉的自作聪明,齐魏有些恼怒了。
“哼……!”图特贝嘉冷哼一声,扭过头去,对方越是这样说,她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齐魏苦笑一声,他忽然有些理解洛泰尔二世了,看来出轨瓦尔德拉达,并不仅仅只是洛泰尔二世一个人的问题。
与此同时……
王宫教堂……
巴赫主教掀起耶稣神像下的裹尸布,苍白无比的洛泰尔二世遗体,映入兰尼埃眼中。
珊莎站在兰尼埃身后,抬手想要触碰遗体,却被巴赫一把抓住手腕。
“陛下圣体,不可随意触摸!”
“主教,国王死因可疑,我们这次前来巴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望主教行个方便。”兰尼埃侧对巴赫,亮出腰间的佩剑,巴赫面容一僵,松开了抓住珊莎的手。
“我和神父们早就检查过陛下的遗体,陛下身体完好,并无外伤。”
“也许是中毒?”珊莎猜测道。
“不可能!”巴赫语气肯定。
“为什么?”
兰尼埃代替巴赫解释道:“陛
“可是……有些毒……”
“宫廷中设有『尝膳官』一职,陛下在饮食方面十分小心,未经尝膳官试毒的食物,他是不会碰的。”
“哦!”
“陛下驾崩前,与谁在一起?”
“……瓦尔德拉达!”巴赫思索数秒,答道。
“确定吗?”
巴赫摇了摇头,“听守卫是这样说的。”
“没有其他目击者了吗?”
“这个……你知道的,陛下和瓦尔德拉达的事情……毕竟见不得光,陛下喜欢,我们当然得回避。”
“这下麻烦了。”瓦尔德拉达已死,线索到此全断。
………………
餐桌前,图特贝嘉一脸震惊的坐在原地,哪怕桌上的葡萄酒杯被金丝猴打翻,蓝色液体溅了她一身也浑然不觉。
“喂?殿下!殿下?”齐魏用力拍了拍桌子,才把图特贝嘉拉回现实。
“所以……我被人利用了!从始至终我都是对方的棋子?”图特贝嘉眼神中带着乞求,齐魏方才的一席话,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是谁?这个人究竟是谁!”
齐魏摇了摇头,“不清楚,但他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上他的当。”
“可是……你刚才也说了,是我下令逮捕并处死了瓦尔德拉达,现在整个宫廷上下,没人相信我是清白的。”图特贝嘉的内心已经完全破防,她疯狂抓挠着头发,宛如一个自暴自弃的怨妇。
“我相信你!”
“你……?”
直到这一刻,图特贝嘉才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位新晋封臣。说句实在话,荷兰公国正式并入洛塔林吉亚前,她对海格力斯这个低地家族,也仅仅停留在听说过而已。
“我相信你!你也可以相信我!”齐魏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将‘真诚二字体现的淋漓尽致,这让从小缺爱的图特贝嘉,心中淌过一股暖流。
“咳咳!!”图特贝嘉从小便跟在他父亲长者-博索身边,耳濡目染,学习了不少贵族权术,短暂震惊过后,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调整状态,她又一次变回了先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质问道:“那么……来自荷兰的齐魏侯爵,你想得到什么?”
“您的善意,与好感。”
“呵呵,侯爵阁下,请不要用如此敷衍的回答,你我都不是傻子。”齐魏模棱两可的回答,顿时令图特贝嘉刚刚升起的一丁点好感,消失殆尽。
“当我今早初次见到殿下时,殿下的模样,就让我想起了我的姐姐。”
“姐姐?”图特贝嘉努力回忆了一下海格力斯家族的成员姓名,疑问道:“凯瑟琳?”
齐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和她长得像吗?她的头发应该是红色的吧?”
“这与样貌无关!我想说的是遭遇!你和她一个被迫成为了王后,嫁给了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另一个被迫成为了公爵,承担了不应该承担的责任,治理着一个支离破碎的公国。你们都在被迫扮演着你们应该扮演的角色,但从未有人真正关心过你们,他们在乎的,永远只有他们自己。”
“…………”
泪光在图特贝嘉眼中泛起,已经连过三十的她,还是生平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是啊!哪怕是她的父亲,都从未在乎过她究竟喜欢什么,究竟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