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英雄大会的参赛人数远超往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八十七人,比赛是传统的两两对局,如此下来,便划分为了七个阶段,因为人数不合适,所以第一轮、第四轮、第六轮都会多余出一人,以抓阄的形式抽取,直接轮空,进入下一轮。”有人解释道。
裴奈的嘴角抽了抽。
她委实不相信这个抽签规则,“怎会这么巧,刚好第一轮就是我轮空,大会主办真的是抓阄抽取吗?”
“你是女孩子嘛,大家当然要让着你,再正常不过。”众人无所谓地说着。
裴奈心底十分郁闷,她明明是为了拿到珲洗鞭才来参赛的,怎么如今......被迫浑水摸鱼?
是不是有点,太丢逐北枪的人了?
这样想着,裴奈更加坚定了念头,绝不能在此次大会中露出本门武功裴家枪,八十七个参赛者,就她一人轮空。
丢人,太丢人了。
附近又有人凑了过来,善意地提醒裴奈她轮空了,可以直接进入第二阶段。
裴奈从半天自己的待遇就能看明白了,她作为登云英雄大会唯一参赛的女子,在这些男人们中间,的确是有点......过分受欢迎了。
可分明实力差距就不是这么回事,裴奈的目光扫过周围抡刀提剑的壮士们,这些人......十年前她就能一个打三个。
被人瞧不起的感觉,真生气。
裴奈的视线一转,却看到了一位眼熟的人,竟是先前在明月楼,被她一颗瓜子扔输了比赛的陶江天斧周明放之子,周禹良。
她心里一虚,想着能避则避,忙借着长行帮某位弟子的肩膀欲遮挡一下,却不料周禹良已经看到了她。
“姑娘好久不见。”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裴奈也躲不掉,干脆不躲了,客气地朝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周某不知,是否过去曾经得罪过姑娘,才引得姑娘在明月楼中出手?”周禹良真诚地询问道。
“哟,听起来,禹良和唐姑娘有几分渊源啊?”有人在旁边奇怪地问道。
裴奈知道自己当时忆起了周明放的事气血上头,再加上看到双方的武器优劣对比太过明显,一时义胆攻心,就随手帮了他对面的剑士一把。
但她也不能实话实说,只能硬着头皮扯谎。
“在下的师父和周公子的父亲有些夙愿,明枝当时一时冲动,若是伤害了周公子,还请周公子不计前嫌,原谅明枝。”
周禹良脸上也有了些歉意,“家父当年做了一些错事,周某心里有数,明月楼那件小事周某并不计较,也希望唐姑娘能放下成见,周某愿和唐姑娘交个朋友。”
“好说好说。”裴奈笑了笑。
周围的气氛十分融洽,大多数参赛者都是天耀人,部分异国人也较为和善,大家随意聊着,倒也没有对武前的紧张。
等候开场前,裴奈仰头看向四侧的观众席。
还是希望没有熟人在场,这样她才能放开手脚......
她心里还没想完,就看到了西侧观赏楼的三层贵宾座上,达奚安正朝她挥着手,身旁还坐着公羊子笙。
裴奈眼角一抽。
怎么哪里都有他们,这些外疆人,什么热闹都不放过吗?
......
红绸在四幢观赏楼的两侧落下,开幕仪式的爆竹声过后,登云英雄大会的总主办在人们的呐喊声中走了出来。
他手里托着一条墨黑似铁的曳地长鞭。
鞭柄是平滑的弧形,鞭身由绝无仅有的极坚贡山玄石制成。
贡山玄石本身扞格不入、坚不可摧,但在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武器铸造师孚泽与山谷之国机关术士先祖的合作锻造下,玄石被雕刻以及二次铸烧,分割成一个个尖锐仿似刀片般利薄的玄石片。
鞭子的内部有着无人能够破解的机关之术,串连嵌起无数玄石片,使之能够如普通皮质软鞭一般挥甩折叠,挞击自由。
人们的目光都落在珲洗鞭身上。
在那一块一块层层叠加的细小玄石片下,隐隐透着如血的深红,令人望而丧胆,畏步难前。
这便是,传说中的五岳之首,万岳血鞭!
登云英雄大会的总主办缓缓走向最东侧的白玉梯台,他在鞭架面前停下,突然双手利落抬起,将鞭子高举过头顶,引得万人齐声高呼。
不知是否在特意致敬裴家军用武器锤击地面三下的习惯,他将鞭子高举了三次,人们也放声高呼了三次。
声音响彻云霄,回荡朝阳城。
在人们热切的目光中,他将鞭子慢慢放置在支撑架上。
——登云英雄大会,正式开始!
武斗台地方宽阔,因参赛人数众多,为了节约比赛时间,在第一阶段,大会的场地被均等分成了四片区域,同时八人四组开始决斗,胜利者将晋级下一轮。
如出现一炷香的时间还未分出胜负,则算作平局,双双淘汰。
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第一阶段时间最长。
裴奈没事干,干脆转身回了贵宾席。
她也很庆幸,达奚安和公羊子笙坐在她们对面的观赏楼。
裴奈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产生畏惧,只是达奚安太过热情麻烦,委实有些折磨人。
遽然有个念头浮起,莫不是......在很多年前顾瑾珩的眼里,她也是这样黏人又麻烦的人?难怪顾瑾珩从未表达过对她的喜欢。
她又摇摇头。
许是自己多想,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比赛的事,不能过度分心。
裴奈转眼就回到了四号桌前,贝菊连忙起身,将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去搬了个小圆凳,坐在了裴奈旁边。
四组比武中,有两人已经扛不住进攻摔落武斗台下,在人们的唏嘘声中结束了比赛。
空下来的场地换了其他两组上来。
其中还有犯了众怒,为人们所关注的邢啸仁,他抡着一对锥刺八梭子母锤,正对上一位手持鸳鸯子午双钺的青年男子。
铁器相击,锒锒作响。
裴奈侧头一瞧,依曦和两个小丫鬟正看得目不转睛。
清竹察觉到裴奈的视线,转过头来,似乎憋了很久的问题,终于想起来问她。
“小姐,我听说珲洗鞭一出,势必破血,这万岳血鞭是不是三山五岳、中川六江中最残忍的宗族了?”
清竹自己说着都有些被瘆到。
裴奈摇摇头,“万岳血鞭并不残忍,只是韩家的家规,如非自己或他人性命堪忧的危急时刻,如非面对恶贯满盈之徒,不可出鞭。珲洗鞭一出,势必见血,否则无法收鞭。这个规定是为了让韩家子孙时刻警醒自己,不可仗势欺人,动武之前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