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赵长安直奔柳绮华办公室。
    虽然正月十五赵长安就回到明珠，不过这都一个星期了，他还是昨天晚上才和柳绮华通了一个电话，这么久连柳绮华的面都没有见一次。
    赵长安大体知道柳绮华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不喜欢繁文缛节，做事情就单纯的做事情。
    讨厌无聊的‘保持联系’‘友情维系的宴请和礼物’。
    “老师，我给你带了两斤山城毛尖。”
    看到柳绮华挑起了眉毛，锋利望过来的眼神。
    赵长安笑着说道：“我现在给你泡一杯你自己看，都是大叶片子，那种三十块钱一斤不值钱的五一茶。说实话，不信你到一纳米总部视察看看，那时候我给你泡的茶都是一芽一叶，比这上档次多了。”
    山城毛尖分‘明前茶’‘五一茶’‘夏茶’和‘秋茶’。
    明前茶最贵，因为那时候山上还没有什么虫子活动，茶芽又是新年的新芽，一芽一叶的能卖到两三百一斤。
    在明珠真正的山城毛尖明前茶，没有五六百块钱一斤，根本就买不到。
    夏茶最便宜，打得都是手指长的大长条，鲜叶一两块钱一斤，卖到南方做成假的普洱茶红茶砖茶，或者粉碎成茶粉作为食品添加。
    秋茶止咳润肺，不过那时候正是秋收的季节，基本很少有人打秋茶，就是打了几斤，也不过是自己喝。
    五一茶是山城毛尖最流行的大众低价茶，是清明节以后，五一左右打的大茶叶片子，味道还行，就是全是大茶叶片子，泡在水杯里面不好看。
    “你泡一杯我尝尝。”
    听到赵长安这么说，柳绮华的脸色才正常起来，显得饶有兴趣：“我好像还没喝过你们山城的茶叶。”
    赵长安给柳绮华泡了一大玻璃杯的山城五一茶，茶叶在热水里面舒展，果然全是大叶片子。
    柳绮华端起茶杯看了一会儿，汤色碧绿，闻着有清香，忍着烫喝了一小口。
    诧异的问赵长安：“我怎么觉得这茶比你红楼的小芽茶还好喝？”
    “这就是国人的通病，看外表不看里子；春芽太嫩，而且里面的很多物质含量都没有浓起来，对冲泡的水温和水质要求也非常严格，不过好看。
    在我们山城，会喝茶的都喝这种大茶叶片子，便宜好喝。有得真正会喝茶的根本就不喝茶叶，而是到各个茶叶店里买那些筛下来的茶粉喝，那才是真好喝。”
    说完了这些无关的小事情，赵长安和柳绮华进入了正题。
    “你想竞标这次电脑采购，我原则上非常支持。不过上次事情以后，我就明言不再插手这些事情，你要想拿下来，难度非常大。”
    “这个申请，我让唐霜写。”
    赵长安听柳绮华说‘不过上次事情以后’，也没有向她表示歉意。
    因为他们现在就是在单纯的做事情，不需要掺杂那些杂七杂八，虚头巴脑的东西和情绪。
    柳绮华看着赵长安，有点发愣。
    赵长安这次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铃铃铃~”
    这时候，柳绮华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
    因为要写申请书，唐霜没法在寝室里面熬夜，晚上放学以后，只好回家，继续努力。
    到家居然高兴的看到父亲也在家里。
    “爸，你可算是沾家了，你说我都多少天没见你，正月十五你都不在家里过。”
    唐霜亲热的坐在父亲身边，把书包搁在边上的沙发上。
    “看，看，我不说你，就自然有人声讨你。”
    旁边的齐秀直笑。
    “一年之计在于春，这一段时间很忙，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每个季节都这么说。”
    唐霜埋怨。
    “你回来怎么背这么多的书，不累么，你们怎么一开学就这么重的学习任务？”
    看到女儿的书包装得满满的，唐文炫看着心疼。
    “不是，我们一纳米想竞标，赵长安那个吸血鬼舔着脸求我负责写申请。”
    “竞标就竞标，申请什么，”唐文炫感觉莫名其妙，“竟什么标？”
    “就是咱们复大不是要采购六百台电脑么，我们一纳米要参与竞标。”
    唐文炫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
    六百台电脑，一说也是七八百万的采购。
    然而对唐文炫来说，他忙得甚至根本不需要知道这件事情。
    印象里年前他批了这个申请。
    余下的事情就是分管副校长和校招标办公室，以及需要这批电脑的学院部门之间，进行互相的协调对接。
    他不会插手分毫。
    一纳米作为复大学生创建，学校明文扶持的新兴互联网企业，竞标学校的电脑采购也很正常，值得赞许肯定的事情。
    不过赵长安其心可诛的是，他居然让唐霜写这个申请！
    “赵长安这个小王八蛋，算计完了柳绮华，现在又来算计咱们了！”
    齐秀顿时勃然大怒：“他不是不吃么？上次柳绮华费尽心思给他八十台的订单，他转手卖给童小玉，害得柳绮华狼狈不堪，这次居然还有脸想要再和童小玉争！再卖一次？”
    “妈姆，看你说的什么算计咱们多难听，他不过是让我写一份申请，又没有说让我走后门，让父亲插手？”
    “囡囡咧，我感觉就是赵长安把你卖了，你还乐不颠颠的替他数钱！让你写，不就是想通过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父亲么？”
    齐秀露出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恨铁不成钢。
    “妈姆你总把人想得这么复杂，赵长安又没说别的什么，我不说这事情爸爸能知道？你们现在就装着不知道，不就行了！”
    “你说得轻巧！”
    齐秀无语的直翻白眼。
    女儿遗传了自己的绝色美貌，可智商真是和自己还有唐文炫一点不沾边。
    “你给柳绮华打个电话，问问她有什么意见？算了，过年都没有请她来咱家吃顿饭，——”
    “吃过了，而且吃了好几顿！”
    唐文炫的话，顿时又勾起了齐秀的不满：“你说你现在是把家当旅馆，把旅馆当家了？”
    唐文炫明智的没敢接这话。
    对于一个‘人到中年不得已，保温杯里泡枸杞’的五十多岁老男人来说，家里娇滴滴的小娇妻发脾气，他还真不敢对着干。
    发完小脾气，齐秀拨打柳绮华的办公室电话。
    很快接通。
    “老唐今天在家，喊你过来吃晚饭。”
    “忙着哩。”
    “刚开学又是晚上，你一个图书馆的清闲人，能忙个啥？”
    齐秀嗷嗷叫着：“柳绮华你不尊师重道哈，你老师请你吃饭，你居然敢推三阻四，说自己很忙？”
    “赵长安在你那里！这个小混蛋居然还敢打你的主意？”
    齐秀气得直骂：“他这边刚套住了唐霜，那边就架锅下你的米了！”
    “让他俩都过来，我问问。”
    唐文炫从柳绮华的电话里面传过来的意思，明白了自己这个学生的想法。
    就是想让赵长安当面向自己汇报。
    不然她能和赵长安说多长时间的正事儿，需要晚上不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