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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沈言勇一番叙述,江明月知道外婆一家在闹分家。
好消息是大舅提出来的,外婆也表态同意,外公默认。
现在是怎么分的问题。
外婆家有四间正房,两间耳房,现如今正房住着大舅一家和外公外婆,耳房住三舅一家,外婆的意思是就像现在,都不用动了,大房就该占着正房,因为大房有两个儿子,而他们两个老人也要跟大房住。
在天生桥,倒也没有老人理所应当要跟老大住的说法,全靠互相的意愿,显然人家是双向奔赴。
但问题来了,合理吗?
单是数量上就不合理,现如今老人占一间,另外三间大房一家占着,莫非生的儿子越多,分的越多?
另外,正房是后面盖的大瓦房,耳房陈旧,还是破草房,明眼人一看就不合理。
至于钱财,老人家说钱财没有自然就不分了。
多少是有的,老人这样说,就有扒拉大房的嫌疑,以后他们两老要跟着大房住,手里的钱经不住大房媳妇扣的。
但同样是儿子,这简直离谱到阴曹地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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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明月觉得这一时半会儿也分不了,有得磨。
而事实上也如此。
天生桥村,沈家分家的事从提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但半点进展没有,大房坚持大房的,三房坚持三房的,而老两个默不作声。
老三沈方麦这次彻底心凉,他心里清楚,父母以不说话来逼他妥协。
而他妥协多年,这次是绝对不会再妥协了。
不为他自己,也要为妻儿考虑,这些年,因为他的怂,让妻儿跟着一直受苦。
他清楚知道,这次要是妥协了,他往后的腰会再也直不起来,大房不会觉得他是顾念兄弟情,只会觉得他好欺负,让他随时可以踩踏的大冤种。
吃过饭后,沈方麦拉住要去洗碗的媳妇,并出声把女儿支使出去,“言果,你把这几个鸟蛋给星星送过去,顺便喊你队长叔过来一趟。”
沈言果本来要询问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她猜测他爹应该是要在今日把家分了。
苏莲芸清楚自家男人的打算,毕竟当家的早就跟她打过招呼,她已经有心里准备把不不,这会儿只是有些担心的低声询问丈夫。
苏莲芸:“只五个鸟蛋怕是请不动刘队长走一趟?”
沈方麦也低声道:“会来的,我昨晚去了一趟刘队长家。”他可是托人从城里捎回一包大前门送了过去,他平日不争不抢,并不代表他没脑子,刘队长喜欢烟,那他就送他一包好烟,让他里子面子都有。
苏莲芸见丈夫有把握,便也把心压了回去。
大房范小翠见吃完饭桌上的碗筷都还没收拾,三弟媳就跟三弟在院子里咬起了耳朵,连他们家那个丫头片子也跑了个没影,立即就大嗓门的嚷嚷了起来。
“哎哟!有些人啊,只认得吃,吃完了连碗筷都不收洗,也就是在咱家,换成其他家,怕是早就被婆婆三天两头赶回娘家去了。”
头凑一起的三房两口子,乍然听到范小翠的讥讽,双双抬头。
苏莲芸拧眉:“大嫂,一个月六十顿饭,哪天不是我们三房在收洗?大嫂你要是记性不好,我可以帮你回忆回忆。这些年来,三房忙了外面忙家里,里里外外都要干。
倒是大嫂你们一家,回来就躲进房里,每顿都是闻着饭菜香味出来。”
范小翠脸色难看:“苏莲芸,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大房可是有五个在挣工分,比你们三房多一个人,每次分粮都能多得一份,理应你们三房多干点家务,咋还这么分不清?”
苏莲芸气笑:“你们大房是五个人在挣工分,可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大房每个月挣的工分总和,有哪一个月超过我们三房?
是,我们三房是比你们大房少一个人,可你们吃饭也比我们多一个人啊?更何况你们大房三天两头请假,而我们三房全年无休,我女儿发烧了都还在地里忙活,现在,大嫂还觉得我们三房挣的工分少,回来就该干家务活吗?
那按照大嫂的这一套理论,该干家务的不该是你们大房吗?”
范小翠气得咬牙,这三房家的啥时候能说会道了?从前不就是个闷锤子吗?天天只知道低头干活,跟老牛似的,现在却是牙尖嘴利的。
范小翠见苏莲芸铁了心,她眼睛珠一转,突然对着苏莲芸笑道:“哎哟!自家妯娌,何必分那么清,今日就麻烦三弟妹收洗一下了,我实在是身体不适得很,哎哟!不行,我头晕得很……青梅,快来扶我回房休息去。”
苏莲芸:“别啊大嫂,正好咱们说道说道,这分家也不能一直僵持下去,毕竟刘队长跟着会过来。”
苏莲芸这话一出,一直默不作声的两老都不赞同的瞪过来。
到底还是沈为国先开了口,但他不是对三儿媳,而是带着怒意的看沈方麦。
“老三,你要是同意了跟我说一声就是,干嘛要喊大队长?”
沈方麦心里嗤笑:“爹,你这话说错了,正因为是分家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喊个见证人来,回头咱们还得白纸黑字的写下来,免得有些人啊回头又不认的。”
沈为国黑沉着脸:“自家人,有什么认不认的?我们老两个还没死呢!莫非会短了你的?”
沈方麦含笑的盯着沈为国:“亲兄弟明算账,既然大哥他们提出分家,那就分清楚,这对大家都好,爹你为何这点事都生气?莫非爹也知道对我不公,心虚了?”
沈为国气得提起水烟筒就要砸老三,也正是这时候,院子里来了人。
来人正是刘队长。
“沈叔,有话好好说,咱不动手,毕竟动手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今儿个就是来做个见证的。你们这边商量好了吗?”
当着外人的面,沈为国一时卡了壳。
沈方麦内心鄙夷,看看他爹他妈,无外人的时候可劲儿的偏心大房,如今当着外人面,不也不好意思说出来吗?
那他不妨替他敞开来说。
“刘队长,还差一点。我大哥我爹我妈正在等我同意。可我不同意。”
其实昨晚沈方麦去他家就已经把事情说了,他已经了解清楚。
从前沈方麦一家就是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他作为大队长看得清楚,可人家老黄牛都不说什么,他何必去当那个恶人?
他其实一直不喜欢沈方麦的怂样,人嘛,不管走到哪一步还是得靠自己支棱起来。
但他没想到,这家伙平时不说话,昨晚去找他时,却是个很有见地的人,他这才恍然,有些人是深藏不露,沈家人以后有得后悔的。
“那说来听听。”
沈方麦便又说了一遍,沈为国老两个脸色有些难看,而大房这边,沈方稻一直不吭声,他同样埋怨三弟不顾脸面,却不会反省自己。
杨秋花倒是没那么在意脸面,她现在只在意是否能再往三房头上搜刮些利益。
听完,刘队长拧眉,不赞同的看向沈为国:“叔啊,两个都是你儿子,厚此薄彼的事怕是要三思,免得伤了你跟三房的情分,这人老了啊,真不好说以后会发生啥样的事,就想村东头杨老太,年轻的时候可劲的磋磨儿媳,看看她现在怎样了?
瘫在床上,样样要人照顾,儿媳也算是好的,起码每顿都给她送吃的,但退一万步讲,若当年样老婆子对儿媳好些,儿媳现在只怕会更尽力些,擦身上什么的,人家都会帮着做。”
沈为国两口子一听,脑袋清明了不少。
是啊!人老了,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跟邻里都还讲究一个做人留一线呢,别说跟自家儿子。
“那刘队长觉得如何分的好?”
沈老头这一松动,大房两口子立马就不干了。
沈方稻:“爹,咱可是说好了的,正房都给我们大房,青志青云老大不小了,都还没说亲呢,你要是把房子分出去,你让你两个孙子如何娶媳妇?”
沈为国看了眼老大,心说老大平日里看着精明,关键时候到底还是欠缺了些。
刘队长笑了笑:“我只来做见证,如何分还得看沈叔这个一家之主。”
意思是,你一个一家之主都做不了决断,简直白活了。
沈为国一把年纪了,他不会受人激将,但他要脸,考虑了一下,转向了沈方麦。
“那老三,你觉得如何分合理?”
好不容易得了的主动权,沈方麦自然是要为自己争取利益。
“很简单啊!耳房两间,一分为二,大房一间,我们家一间,正房四间,同样一分为二,大房两间,我们三房两间,这才公平。”
这次大房立马尖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