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知耻而后勇呢。
明明摇摇欲坠的虚幻眼眸，随着付前最后一句指名道姓的刺激，当即一阵疯狂闪烁。
但随之而来的，扩张的幅度居然是稳定了下来。
注视着这一幕的付前，自然是深表欣慰。
“抱歉我不懂明王什么意思。”
但作为当事人，梦境拥有者，眼前的“姜恩”却是终于忍不住开口。
“把那位血族的名字安在我头上是一回事，当面假扮本人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听上去倒确实过分。”
而面对这份指责，付前哦了一声，竟是相当随和地开始解释。
“别介意，开个玩笑送别一下合作伙伴而已。”
“那只活了那么久还没什么长进的吸血鬼，怎么可能跟阁下相比。”
“空有纯血之名，甚至背靠巨量家族资源，才堪堪那点儿成就。”
“与这样的货色齐名，老实说就连本座都看不下去，实在有辱阁下的声望――”
“够了！”
来自大运明王的义愤被骤然打断，即便作为被吹捧对象，上京之北姜恩竟依旧是做咬牙切齿状。
“阁下莫非是不愿意诋毁对手？果然高风亮节。”
付前见此赞叹一声，即便隔着面具，都难掩钦佩之意。
“但本座绝对是实话实说，倘若易地以处，以阁下的天分手腕，断不可能有上京双天才的说法。”
“老实说那位进境之慢，我甚至都没有看出来他比混血吸血鬼强到哪里去――”
“我让你闭嘴！”
这次已经完全是咆哮了，“姜恩”看上去几乎要冲上前来大打出手。
然而随着目光在头笼上凝结一瞬，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激将法，生生刹住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的？我绝对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当然即便如此，他明显对某些可能性也不再奢望，直接再次摊牌式发言。
……
不错，依旧能屈能伸。
付前同样再次颔首点赞。
当然最让他欣慰的，是代表梦境稳定程度的虚幻眼眸，甚至已经开始缓缓闭合。
在无力反抗悲惨现实的情况下，泰勒兄明显开始接受并享受了。
当然这位不知道的是，其实他是有力反抗的。
刚才真要莽上来，自己其实只剩一臂之力。
可惜啊，这位“缜密”的思维下，并没有放弃自己是骗他过来，想要夺回头笼的可能。
无论如何，自己对这个梦境的掌控力，业已又有所增长。
至于究竟为何怀疑起这位的身份？
其实从入梦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刚才上上下下观察床上的受害者，当然不是无聊到借机欣赏人体曲线――欣赏的是面部曲线。
出家人不打诳语，那句“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其实是真的。
床上那张年轻的面孔，其实真的见过一次――艾姆波伏诛的那个夜里，某喝多了撅屁股趴长椅上，被泰勒选中守株待兔的诱饵。
而考虑到不管真凶还是受害者，都是由梦境所有者想象出来。
捡尸受害者居然顶着这样一张脸，对于付前来说，想不怀疑那位血族年轻翘楚都不行。
尤其是在确认“姜恩”的来意之后。
婪虫那帮等着吃腐肉的，怎么可能让姜恩真遇到囊中羞涩的窘境。
后者如有什么执念，大概率不会在这方面。
此外付前记得可是清楚，姜恩近期在参加秘密集会的信息，也是泰勒兄告诉自己的。
对即便已经略显失色的齐名者，这位双骄之一依旧相当关注。
所以姜恩是假的这个前提下，面对自己刻意提到的“贵人”一词，对方过分自然的反应，其实反而让泰勒的嫌疑再次增加。
……
哎！
面对几乎已经自承身份的泰勒，付前一声长叹。
“古拉德好歹是绵延千年的古老超凡世家，做子弟的稍微用点心，帮助保持一下颜面不好吗？”
“手段确实不错，看得出来很是花了一番心思，怕是连睡觉的功夫都利用起来了。”
“问题是当着本人的面冒充本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毫无破绽？”
“休想骗我……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大运明王！”
虽然嘴皮子这块不堪一击，但明显有着身为纯血血族的倔强。
短暂语塞后，泰勒还是咬牙切齿地不愿轻易否定自我――当然是在否定了一部分的前提下。
他说话的语调俨然已经是有所改变，带上了血族的优雅风范。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是大运明王了？再多想想。”
考虑到与这个高贵种族颇多渊源，付前当仁不让，义务教导了一把逻辑学。
“什么意思？等一下难道你们……”
而虽资质稍显愚钝，但真正的高人点拨之下，泰勒兄倒也没有浪费太多时间。
“呵呵，见笑了，我其实还是希望保持低调的。”
看得出来年轻血族终有所悟，付前发出了欣慰的笑声。
并在感受到再次增加的梦境掌控力后，笑得更开心了。
“大运明王只是姜恩的一个身份，上京发生的这些事情，其实一直都是你做的……你早就已经突破瓶颈了，只不过用这样的方式瞒过了所有人。”
“继续说。”
泰勒兄的语气不可谓不激昂，而一向善解人意的付前，大度示意对方可以尽情指责。
“看来那个地下集会，真的让你得到了不少好处――但你为什么要假冒我的名做这种事情？”
泰勒也没有客气，一边无比顺畅地整理思路，一边飞速占领道德制高点。
“你确定？我可从来没有谎称他人，做出类似你刚才的那种行为。”
可惜他明显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一秒钟就被反将一军。
……
摆事实讲道理的技巧永远是博大精深的，面对付前阐述的情况，泰勒一时竟是再次无言以对。
严格来说，这个始终没有被人捉到过一根毛的上京捡尸者，确实也没有留下过任何名号。
他只是夜间行动，表现出了超凡迹象，并在受害者脖子上留下了极其经典的牙印……
“你做的这些事情，跟直接留下我的名字有什么区别？我不相信你想不到这一点。”
当然发现大秘密的泰勒，也绝不肯被这种小小诡辩桎梏。
“怎么没区别了？”
付前语带惊讶。
“要是直接留你的名字，你哪还可能这么自由的行动？”
……
“你是故意在等我的……你知道我会来……”
虚幻眼眸震颤间，泰勒的思维界限再次被拓展，并在下一刻猛地看向手里头笼。
原本紧紧纠缠的五指，终于是有了那么一点儿不坚定。
“晚了。”
大运明王的声音却依旧未停。
“上面已经留下了你的痕迹，跟之前的受害者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