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手下的骑兵可不是其他明军营中那些散漫惯了的家伙,都是有些本事的。他们大部分是马匪出身本就具有一定的组织和纪律性,经过正规军事训练后这种特性更加明显。其中野外寻迹追踪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要想找到那些逃跑的官兵只是时间的问题。
那些逃跑的官兵自以为钻进山林、沟壑远离叆阳就没事儿了,哪成想叆阳标营的骑兵很快就追了上来。
张祝马术一般没有位于队伍的前面,但是当他得报已经发现最大一股逃兵之后立刻大骂着赶了上来。并且安排手下从各个不同方向进行拦截。
这股逃兵大概有二十多人,他们本想抵抗,可在被追兵连续射杀了几人后根本就不敢动了,只能束手就擒。其中还有些人想藏到树洞里或是爬到树上去躲起来,可在光秃秃的山林里这种自作聪明的行为很可笑。
张祝看着这些逃兵大骂不止,气的立刻下令把他们就地正法。好在苏赫巴鲁、张魁武及时进行劝说,他这才气哼哼的下令把这些逃兵绑起来押回城。
其他逃兵也陆续被发现踪迹遭到追击,其中一些拒捕顽抗的当场就被杀了。这让剩余的逃兵都不敢有其他心思,只能乖乖的被押回来。
杨林本已带着人去追逃兵,结果刚到城门口就看见张祝等人押着逃兵们返了回来,知道此事已成,便命营中全体官兵集合,他要亲自处置这些逃兵。
叆阳百姓也得知有当兵的开小差儿,他们三五成群的站在街道两旁看热闹,对被押过来的逃兵们指指点点。
“跪下!”
逃兵们被长绳串连起来押到军营中,随后被勒令面对点兵台跪下。此时全营官兵全副武装早已在校场上列队完毕,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逃跑的家伙,
杨林面色冰冷手提马鞭站在逃兵们的面前:“我不想问你们为啥来当兵,也不想问你们为啥要逃跑。我只说一件事,我招募你们入伍的时候都和你们签了字据按了手押。议定在我营中当兵服役三年,每月军饷二两银子,吃饭有荤有素、管饱管够,打了胜仗奖赏和战利品另算。死了给抚恤银十五两、烧埋银三两、棺材银二两,合计二十两银子。如果在战场上负伤致残,给你们每月五钱银子的家常用度,另外再给安排差事挣取额外银钱。这样不至于让你们流离失所、穷困潦倒,寒了曾为国效力的一颗心。”
“三年服役期满如果还想再当兵服役,你们可以继续签订一份三年、五年、七年服役期不等的字据。不过饷银也会上涨二钱、三钱和五钱不等,待遇不可谓不优厚。而军中对你们的要求就是‘刻苦训练、听从指挥’、‘同袍同义、生死不离’、‘英勇作战、勇往直前’这三句话。我现在问你们,其他官军可能与我相比?”
“.......”
逃兵们全都耷拉着脑袋不说话,就那么跪在哪里。因为入伍以后自己的伍长、什长、队官这些人就不断的讲这些军规军纪,并且还讲历次与后金军作战的经过。目的就是能让他们树立集体荣誉感,尽快融入军中生活。这些事情都白纸黑字的写着没啥可辩解的。
杨林不搭理这些逃兵转过身来向队列大喝道:“全体听令,稍息、立正——!”
随着这声令下,整齐肃穆的队列传出来磕碰脚跟的闷响声,所有官兵昂首挺胸站的笔直。目视杨林等待下一步的命令。在一旁的邢云衢虽对然此情景很熟悉,但也是不得不佩服叆阳标营的官兵确实训练有素。
另一旁的杨雷、杨霆也被整齐的行伍所震撼,他们见过的官兵能把队列站齐已经是很不错了,哪里见过如此气势和阵容的官军。心中对自己的四哥不禁极为钦佩。
“全体都有,曾参加过富察阻击战,与数倍于我敌军血战过的官兵,向前三步——走!”
“轰、轰、轰!”
随着整齐而统一的步伐声,近二百名官兵以标准整齐的队列动作出列。他们目光炯炯的看着杨林,他的威信在他们心中无可比拟。
“脱掉你们的上衣,让这些怂包软蛋看看你们在那场战斗中留下的伤疤。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军人、什么叫不怕死!”
“是!”
官兵们按照命令同时脱下上衣,露出肌肉线条分明的上身,只见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过受伤后留下的疤痕。他们在春寒料峭的寒风中纹丝不动,坚毅如钢。
那些逃兵们只用眼角瞟了一下就再也不敢抬头了,羞愧、惶恐、懊悔等情绪一下子涌在了脸上。同样是当兵的,人家为什么那么威武?
“剩下的人听令,从奇袭雅尔古寨开始到我们这次击败敌军围城结束,凡是参加过历次战斗的官兵向前三步——走!”杨林大声下令到。
又是三声整齐统一的步伐声,几乎所有官兵都向前走出队列。他们与先前出列的官兵一样,昂首挺胸笔直站立,浑身散发出充满自信的豪迈。
杨林向这些官兵大吼着问道:“你们在战场上可曾贪生怕死畏缩不前?你们可曾丢下同袍弟兄独自逃命?你们可曾面对敌军不战而退?你们困守孤城可曾害怕胆怯?!”
“没有、没有、没有!”
官兵们三声铿锵有力的呼喊回荡在校场的上空,他们身上所发出来的无畏气势势不可挡。
杨林转过身来,一指那些逃兵大喝道:“把他们的号衣和军服给我扒下来,他们没资格穿这身衣服!”
“是!”
逃兵们身后的军法队官兵齐声应命,三下五除二就把逃兵们的衣服扒下来。
张祝看这些逃兵越看越来气,拿起鞭子挨个儿猛抽,大骂道:“一帮养不熟的白眼狼,好吃好喝供着你们,结果你们他娘的开小差‘吃白饷’,玩儿心眼玩儿老子头上了。都他娘的欠打,一帮瘪犊子玩意儿.......”
“大人饶命啊,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这些逃兵被张祝打的哭爹喊娘不断求饶。
杨林一摆手制止了张祝继续打下去,对那些逃兵道:“你们都看到了,我原先的这些手下没有孬种,都是敢打敢拚的好汉子!你们逃跑不仅仅是你们的事,而是坏了我叆阳标营的名声,动摇了我叆阳军民誓死抗敌、保家卫国的决心!咱们之间既然签了字据就要按规矩来。来人,将这些人斩首示众,以正军纪!”
逃兵们一听自己要被砍头吓得浑身都直哆嗦,一些人不断叩头求饶。其中一个矮胖的家伙声音最大,他瞪着一个看着年龄有些大的逃兵道:“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撺掇我们说领了军饷和赏银就逃跑的。”
那年龄大些的逃兵闻言立刻就急了,忙不断叩头道:“各位大人小的冤枉啊,他才是撺掇我们逃跑的人。他说叆阳这里太危险了,说不上啥时候鞑子还得杀回来,到时候大家都得死。不如等领了军饷和赏银就跑了吧,反正也不是第一回干这事儿。还说谁要是去告密和不跟着一起跑,就在临走时杀了谁。”
那矮胖的逃兵见状忙道:“大人千万不要听他瞎说,他才是领头之人。不信你问问其他人。”
“对,就是这个家伙是领头的,鼓动我们跟他一起跑。”
矮胖逃兵身旁立刻有几名逃兵出来指证,一口咬定那年龄大的逃兵是领头逃跑之人。
“你们放屁,你们合伙欺负人......”
年龄较大的逃兵百口莫辩,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平远,我说的没错吧。这些家伙是‘吃白饷’的惯犯。为了逃脱惩罚必然要让一个替死鬼出来背锅,以便想侥幸蒙混过关。可惜,他们遇到的是我!”
杨林看着徐晋一笑,接着转过头来对那矮胖的逃兵道:“我不给你们这种‘狗咬狗’的事儿断官司,在我眼里你们都是逃兵。坏了军纪就都得掉脑袋!”
矮胖的逃兵见状急了,大喊道:“杨林你他娘的不讲理,你怎么不听听我们为啥跑......”
杨林不等这家伙说完上前一脚正踹在他的嘴上,随后拔出腰刀杀气凛凛的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我娘。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