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升又想到之前的情形，难怪那个高个子，会主要进贡老人给狼群，因为老人在传统印象中，往往象征着智慧。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老人们主动或者被动地选择放弃性命，来换取子孙能偷渡到东洲求生。
    现在看来，这其实更多的是狼群的要求。
    想想也是，如果狼群更加喜欢吃青壮男女，那些早就跪下的偷渡蛇头们，肯定也不敢拿老头来凑数。
    这些食人狼，莫非真能通过吃人来获取人的智慧？
    他让边牧将无力反抗的巨狼，拖到废墟城市外。
    “这就是狼王嘛？它可真沉。”黑皮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想要帮忙，结果却发现自己连对方的一条狼腿都拖不动。
    “嗯，现在让我们拷问它一下。”闻人升对黑皮说道。
    接着他就用“语言通晓术”的技巧，与那只灰白色的巨狼沟通。
    “你有自己的名字么？”他试探地问道。
    “狼神。”巨狼竟然真的进行了回答。
    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用说对方肯定能通过镜子测试，能意识到自我的存在。
    这一点很重要。
    “狼神，这是那些人对你的称呼吧？你难道没有给自己起名么？”闻人升接着问道。
    “我就是狼神。”巨狼坚持道。
    “这个问题先不说，你为什么要吃人？”闻人升追问道。
    “吃人，可以让我得到智慧。”
    “得到？怎么得到？”
    “吃掉脑子，我就能看到许多许多画面，能明白很多东西。”
    巨狼有问必答。
    狼是阶级分明的生物，如果它意识到对手的强大，就会表现出服从性。实际上狼变成狗的过程，就是一个意识到人强大的过程。
    “你都能看到什么画面？”闻人升接着问道。
    “一种能发火的管子，许多行走的人，种地，交易……”巨狼回答得有些吃力，但明显有了初步思维能力，不会比一个10岁的小孩差了。
    只是对方还不太可能真正利用这些知识将狼群组织起来，最多就是进行简单的交易行为。
    但如果任由对方发展下去，恐怕还真有可能出现一个狼人的种群，那才是在人类脸上狠狠打了几巴掌。
    一块土地，如果你不占领，别人就要占领。
    人类畏惧于灾异而退出，就必然有其他生命填补上。狼害怕灾异么？肯定也害怕，但它们繁育力强，寿命短，很多还轮不到灾异祸害就会死去，所以它们就可以繁衍下去。
    东洲内部也有大片大片的荒山和原始丛林，但那里不可能出现狼人的社会形态，因为天上有卫星，地上也有巡逻。
    但在这域外之地，无人管辖，就出现了这种现象。
    闻人升觉得这种现象，他需要提交一个报告给巡察司。
    巡察司或许早就注意到了，之前征召志愿者加入灾异消除联合会，应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毕竟留着那些拉胯的人类势力，占着地方，不会对东洲有什么威胁；但要是放任狼群这样的新兴势力发展，就是给自己培养敌人了。
    做出决定后，闻人升先让如意傀儡待机，然后自己在书房这边书写报告。
    如此一来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之前他让刘巡察帮忙，给自己傀儡制造一个边境调查者的身份，倒是能给出一个正式交代了。
    …………
    当闻人升提交报告时，废墟城市以西数百公里外，还有一座勉强维持兴旺的海港城市。
    这里是桓勒国的首都，也是那位西洲人镇守使的所在地。
    此时这位镇守使的府邸中，一处巨大的中世纪城堡内，正召开着一场私人宴会。
    宴会中，几个西洲人正在草坪上谈论着什么。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一头金发，面皮松弛的西洲人，正是镇守使本人。
    “康奇塔伯爵，东洲人终于将手伸进来了。”他的旁边，一位蓝发的西洲人举着酒杯说道。
    “他们来得有点晚了，我还以为他们会早一点进来的，看来他们刚刚收拾好内部的事情。”康奇塔伯爵不以为然地说着。
    另外一位西装革履的西洲人问道：“伯爵先生，我们未来要怎么做？是退回西洲，还是坚持下去？这里已经没什么油水，每天我们都要面对无数的灾异事件，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耐心些，我亲爱的乔恩，”康奇塔伯爵摇摇头，“我们忠实的麦肯朋友，正在做许多研究，其中一项研究马上就要出成果了，到那个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灾异现象就能得到彻底解决。而濒临东洲的这个桓勒国是不能放弃的，当年我们可是花费了巨大代价才得到东洲人的默认，才能在这里立足，这里也是对东洲神秘材料交易的重要通道。你也知道有很多东西是不能进行空运和海运的。”
    “什么研究成果？”乔恩问道，他当然也是一位异种专家，是康奇塔伯爵私人聘请的异种者下属之一。
    “是一种脑后插管的技术，听说效果非常好，使用过的人，再也不知道什么是恐惧、绝望、悲伤……心情每天都能保持在一个绝对冷静的阈值范围内，这可以让区域内的灾异事件发生率，足足下降9成还多。”康奇塔伯爵耐心地给下属和朋友们解释道。
    “哦，那些野蛮的麦肯人，竟然还能开发出这样神秘的技术？都是东洲人的错，如果不是他们在历史上狠狠逼迫我们，怎么可能让麦肯人成为技术的洼地？”一位满头红发的西洲人，很是怨恨地说着。
    “好了，现在不是回忆历史的时候，我们需要坚持，再坚持一下，就能得到最后的胜利。我想诸位距离晋升不会太遥远了，现在正是需要各种资源的时候，如果失去这块势力范围，我想大家只能回到狭窄的西洲与其他人争抢了。”康奇塔伯爵安抚道。
    “他们愿意将这种技术出售给我们么？我想那些麦肯人恐怕更希望坐山观虎斗，再次来汲取我们的财富和人才。”乔恩询问道。
    “他们必须要出售，不然的话，我们这边出现了问题，他们也不可能独善其身，而且技术是没有办法封锁的，最多我们将消息卖给东洲人，让他们通过大预言术复制一份，我们随后再进行预言，一个秘密只要扩散开来，预言的难度就会大大降低。”康奇塔伯爵微笑道。
    “没错，应该这样做，以前我们能成功，现在我们同样能成功。”
    这群西洲人异种者很快就同时笑了起来。
    他们最喜欢这种左右逢源，然后从中轻巧取利的事情了，从来就没有让他们失望过。
    只是笑过之后，乔恩皱眉道：“只是这种技术，看起来更像是一种退缩和逃避，这是借助科技的力量，让人们逃避与神秘世界的对抗。如果大多数人都采用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后果就是，能激活异种的人，恐怕会大大减少。比如哀伤之种，恐惧之种，这都是需要一些拥有特定情绪特质的人，才能激活的。”
    “唉，所以说，任何技术都不可能完美，就像抗生素，我们只能尽量控制副作用。”伯爵摇头道。
    其他人也从笑声中平息下来，不过有人突然道：“其实每年产生的异种很少很少，并不需要那么多的激活者。只不过是我们的寿命有限，每年都有异种者老死或者因为其他原因死亡，空出异种，才需要很多激活者。”
    “是啊，如果我们能有无限的寿命，或者将异种变成代代相传，可以让后裔激活的血脉之种，就不用担心这个技术的副作用。”
    伯爵听着，脸上闪过一丝肉眼不可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