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脑补出一幅池塘中大鱼划过水线的画面,只是相比之下,还是鱼儿可爱多啦!尤其烤着吃……
胖子对眼缘很看重,他一照面就讨厌上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这家伙裹在一件灰色的罩袍内,虽然看不见眉眼,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阴郁、沉闷的气息,特别是声音也那么难听,就像是铁铲在饭锅里使劲搅动一样,弄得胖爷一阵心烦气躁。
“这家伙可不像个善茬儿,一会儿要是谈不拢,你瞅准了给他一下狠的。另外,最好再弄个大范围攻击什么的,咱们也好趁乱逃走。”讨厌归讨厌,该重视必须重视。胖子已经感觉到灰衣人散发出的危险气息,连忙附在西来尔耳边交待着下一步的战术。
“我,我怕我不行,我不会呀!我放这个屏障倒是没问题,可我不会攻击的注术,也从没攻击过谁!”西来尔带着窘迫,细若蚊吟的回复令胖子脑中嗡嗡直响。
“一出手就伤了丘顿,更令邓普拉态度大为改观的美女大注师,竟然说她不懂得怎么攻击!!!!还有这样的注师?”胖子心中万马奔过,一片凌乱。
见西来尔的样子没有一点谦虚,完全就是心虚,胖子心里空落落的,一点儿底都没有了。奈何时间紧迫,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胡乱指点道:“你别着急!现在就想想看,哪怕就是哑儿夫妇的那些招数也行呀!对了!那招自爆还是不要学了!”
“威尔逊先生!您怎么来了?”邓普拉认出来者正是此次国际调停组的组织方,麦肯共和国使团的副领队威尔逊,连忙恭敬地施礼道。
“幸亏我来了!否则你岂不是准备要放走了凶犯?任由特尔吉联邦使团的卫队队长被当街殴打,你居然还在犹豫抓不抓人!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威尔逊语气阴冷,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说话更是不留一点情面,对待一位别国的少将就像是在训斥自家的仆人。
邓普拉闻言脸色微变,心中却已十分恼怒,“这个威尔逊也太狂妄了些,这里毕竟是苏丽尔!又不是麦肯!就算眼前这件事情错在那位女注师一方,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主持公道吧!何况,现在事情还没查明,就如此定论,明摆着就是偏袒巴兹一方。居然还诬枉我要私放凶徒,我堂堂少将也是你可以随便指摘的吗?”
邓普拉想要发作,又强自忍下。作为王国的少将,很多时候就不能再像年轻时那般意气用事了,必须思虑周全才行。
前几日调停组进驻苏丽尔的时候,首辅大臣甘米尔在面对麦肯使团时表现出来的那种近乎谄媚的态度,虽然令在场的很多苏丽尔官员都觉得有失国家体面。可是,如果麦肯真的可以居中调停,以强大的实力缓解、震慑住反对派的嚣张气焰,使苏丽尔能够免于战火,那些所谓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呢?
作为军政高层的核心人物,邓普拉很明白苏丽尔所面临的危机有多么严峻。
五年前,一向康健的老国王突然重病,在弥留之际很意外地没有把王位传给长子司格顿,而是把年仅二十一岁的女儿摩羯童扶上了国家权力的巅峰。
为此,一向对同父异母的妹妹关爱有加的司格顿王子负气出走,回到了自己在东部的封地,甚至连父亲的葬礼都没参加。
摩羯童上位之后便发动了对特尔吉联邦的战争,虽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赢得了别国的尊重,赢得了民心,却也造成了国力的消耗。同时,也给了采取隔岸观火策略的司格顿壮大自身力量的机会。
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种壮大的背后,闪烁着特尔吉联邦,甚至是麦肯共和国的影子。
以司格顿为首的反对派与支持女王的保守派之争,实际上是国家体制之争,是共和制与君主制的争夺。
那么,一向倡导共和体制的麦肯等国,会在暗中扶植司格顿的势力,其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本来,凭借着女王无敌的战绩,高阶注师的身份,以及她继位之后施行的一系列惠民政策。反对派虽然背后有人撑腰,但在苏丽尔却也没有什么市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摩羯童女王从一年前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性情由火爆发展成了暴戾,动辄便会处死发表不同意见的大臣。还经常做出朝令夕改的怪异决策,不禁撤销了对东部势力的监控,更把手中掌控的军队进行了大规模的裁剪。以至于原本铁板一块,誓死效忠的军队里都出现了怨怼的情绪。
邓普拉本身是贵族出身,算起来还是摩羯童女王的表兄,自小便像对待小妹妹一样对摩羯童呵护备至,忠心耿耿。他下辖的军队虽然始终是王国的坚强助力,可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一股股暗涌的激流。
在这种情况下,军政高层对于女王的非议渐渐多了起来。
可是,摩羯童非但没有改变,反而从半年前开始,干脆撒手不管,把军政事务一股脑地推给了首辅大臣甘米尔。
而她自己,则开始沉溺于男色之中。
她不断向后宫收入各种类型的男人,从十几岁的少年,到六七十的老人;从文质彬彬的书生,到满脸横肉的屠夫,谁也搞不清楚女王在这方面真正的偏好。
这其中,还有很多是有家室的男人,很多家庭也因此破裂。
虽然这些事情一直被苏丽尔官方严控监管,不准外泄。可是民间还是渐渐出现了各种传闻,更在某些“有心人”的刻意渲染下,慢慢地转化发酵成了关于女王的丑闻。
摩羯童女王的声望,已经大不如前。
邓普拉对这些事情一直持有怀疑态度,他觉不相信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性格火辣的女孩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是他也无从查证,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女王本人了。
他只能默默地坚守着自己的职责,他很清楚,自己一定是那个会始终站在女王身前面对一切的将军。
就是在如此诸多不利的情况下,反对派集结部队,开始公然反叛。
仍然站在女王阵营的人都很清楚,这样的局面之下,一旦战事开启,必然是胜少败多的结果。
这也是以首辅大臣甘米尔为核心的一群高官,明知国际调停组此番前来必会为反对派谋求不少权力,但仍愿意寄希望于此,盼着能够通过调停,暂时避免冲突,得到缓冲时间,再做打算的原因。
邓普拉想起甘米尔在麦肯使节团面前的那一副谦卑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别因为意气之争而坏了国家的大事啊!特别是女王,为了这些事,想必她已经够心力交瘁的了,我可不能再节外生枝。”想到这些,邓普拉轻呼出一口气,稳住心神,准备向威尔逊婉转地解释一番。
邓普拉还在斟酌措辞,突然感觉到一阵磅礴的能量波动,他眼皮狂跳,心中喊了一声“糟糕”!
西来尔,猝然发难。
璀璨的绿色光芒一显即逝,西来尔已经闪遁至距离威尔逊四五米的地方,这应该也是她遁术的极限距离。只见她毫不停顿,纤足点地,继续扑向对方,人还未到,已经从手中端的植物上抓了三四颗紫红色的果实掷了出去。
威尔逊已经知道了西来尔“深不可测”的注师身份,他虽然感觉这个传闻并不足信,但也不敢过于托大。所以他表面上向邓普拉发问,暗地里却一直将一股神识锁定着西来尔,以防万一。
甚至他对邓普拉的那番说辞,也是故意为之,希望能激起西来尔的怒火,惹她主动出击。这样有心算无心之下,自己的胜率便又多了几成。
只是威尔逊没想到,自己刚说了几句话,西来尔就发动了攻击,而且态度坚决。这让他心中有了一种异样的不安感觉。
现场的情况已经容不得威尔逊思考,西来尔使用的技能透着一丝诡异,她在战斗的时候为什么还抱着一盆花?那掷过来的又是什么东西?
威尔逊没有第一时间就放出防护屏障,因为基于元素特性,他的防护屏障并不适合应对这种抛掷类的武器。只见他缩颈拢肩,身体向后一靠,人完全陷入披着的灰色罩袍之中。
他这件罩袍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看着没什么玄机,其实坚韧无比,又灌注了本体的元素注力,是一件十分了得的防护注器。
想象中的剧烈碰撞并未发生,西来尔掷出的果实在接触到罩袍的时候力道已经小了许多,既被阻隔,便“噗噗”地裂开,喷洒出一些墨绿色的汁液。
威尔逊心中疑惑,不晓得西来尔在搞什么玄虚,往身上一看,才发现那些“武器”居然只是些植物的果实。
果实已经碎裂,溅出的汁液还带着一股甜甜的香味。
“嗯!?”威尔逊十分敏感,这多半是带有迷幻属性的剧毒之物才会有这个味道!他心中一动,随即在嘴角显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和我用毒,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威尔逊催动注力,周身泛起一层灰色的沉凝光晕。
确实,作为一名强大的高阶毒系注师,他绝不相信几颗带毒的植物果实能对自己产生什么伤害。
“既然你要用毒,我就陪你玩玩儿”,他很想看看这个美丽又愚蠢的女人玩火自焚的下场会是怎样,“那时只怕是想求一死都不能了吧!哈哈!要是把你养成我的毒宠倒也不错!”。
灰色的罩袍上飘起一层带着刺鼻味道的烟尘,在威尔逊注力的作用下,那些“带毒”的果实汁液瞬间就被溶蚀得一干二净了。
“不对!”威尔逊得意之下,正要展开反击,忽然发现自己的罩袍已经被那层味道刺鼻的烟雾腐蚀掉了一大块。
“难道是果实的汁液本身无毒,而一旦遇到了我带着毒素的注力便会产生腐蚀吗?”一个想法闪过,现在的威尔逊可没有时间仔细琢磨。那烟雾的腐蚀性很强,还正在不住扩大、渗透。顷刻间,就连与罩袍有直接接触的头脸、脖颈、手腕处的皮肤都有了灼烧感。
“破!”威尔逊怒喊了一声,注力狂涌,硬是将灰色的罩袍震得粉碎,解了燃眉之急。
到底是实力强悍,对战经验丰富的注师,虽然事出突然,他的反应也极其迅速。
此时,西来尔已经扑至,只见她俏脸含霜,美目中厉芒闪烁,将全身注力汇集一点,丝毫不做自身防护,单手握着一柄乌黑的木锥便往威尔逊当胸插到。
威尔逊错判之下失了先机,遇到西来尔这种完全不顾自身安危的搏命打法,也有些吃不消。
足以致命的危机感袭来,威尔逊浑身汗毛倒竖。他明显地察觉到西来尔这一击中汇集了全身所有的注力,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有排山倒海之势。如果自己硬碰硬接下,最好的结局也是两败俱伤!
当机立断之下,威尔逊决定走一步险棋,只见他隔空虚抓,竟将离得最近,正在惊愕中的邓普拉扯过来挡在了胸前。
明眼人则能看到,威尔逊的指前绕着一根极细的灰色丝线,正是这跟丝线瞬间绑在邓普拉腰间,把他拽了过来。
这一动作出乎所有人预料。邓普拉虽然实力不弱,但和威尔逊相比却根本不在一个层级,又加上毫无防备,待到醒觉,腰腹上下已经麻软,没了知觉,更别提挣扎逃脱了。而此时,西来尔的木锥已经刺破了他前胸的甲胃。
大惊之下,邓普拉知道若这一刺命中,自己会死得连渣都不剩。他来不及开启防护屏障,只能狂吼一声,尽量调动注力灌入尚有知觉的双掌,朝西来尔打去,希望来得及将对方击开,救自己一命。
西来尔也是猝不及防,没想到倾尽全力的必中一锥,却被对方以这样无耻的方式挡住。
她心里很清楚,以自己当前的威势,只要这一锥按照原来的路线扎过去,邓普拉的身体定会被打爆,而这一击的余威即使杀不死威尔逊,也能将他重伤。
可是,她能这么做吗?
西来尔生性善良,此刻虽是含恨出手,却也不忍令邓普拉枉死。
但是,想要收回这一击,已然不及。
“这就是命吗?!”西来尔心中一叹,无奈之下仓促变招,已经无法避开邓普拉推来的双掌,只来得及将木锥的去势上扬,这一锥贴着邓普拉的头皮穿过,刺在空处。
随着这一刺,澎湃的注力奔涌而出,呲呲的裂空声响起,竟是把空气都刺破了一般。狂勐的能量造成了空爆,气流翻滚,一波一波迭荡而出,撞向半空,发出闷雷般的响声,骇人至极。
高阶注师的全力一击,果然非同小可。
威尔逊的长发被气浪吹得一阵乱舞,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这是一个中年人的面孔,细目塌鼻,颧骨高耸,自嘴角至耳边还有一道可怕的伤疤,显得狰狞可怖。
此时,这副令人恐惧的面容再次挂上了那一丝残忍的笑意。
面对一锥刺空,身前门户大开,并无防护的西来尔,威尔逊毫不犹豫地双指一抖,那根丝线宛如有生命一般,瞬间脱离了对邓普拉的束缚,箭一般直插西来尔前胸。
西来尔眼见邓普拉的双掌击到胸前,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即被打飞,又突然感觉肩头一麻,便看见一根极细的丝线缩回了威尔逊手中。
“卑鄙!”西来尔心中暗骂,知道自己中了威尔逊的暗算。
带毒的暗算。
“这条命怕是难保啦!”人在空中,西来尔有些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刹那,她脑中出现了一张憨憨的胖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