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离开?什么意思?”林世瞳没有理解他说的话。
“或许当时我可以说服自己,但当我回到正常的生活,每天正常的回家,看电视、吃饭、洗澡,哪怕只是看到了几个字、看到了一点画面,当我了解到有人因为觉醒者而不断死去,我还能说服自己,那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每一个执法人,心里都有一个,比生命还要重要的执念,或许是这个国家,或许是某个人,不分高尚与低俗,至于理念,并不是那么重要。”
“所以,别把我们想的那么高尚。”月夜拍了下林世瞳的肩膀:“再说了,如果真的有炎的理念和你的理念冲突的那一天,你可以离开,以另一种方式去拯救他人。”
“我没那么崇高吧……”林世瞳无奈的扒拉开他的手,他的眼中亮起了一束光。
他心里最后的迟疑,也已经被打消了。
“你心里的那个执念,是什么?”他问道:“你不是说你的家人已经安顿下来了吗,那现在的目标是什么?”
“现在啊……”月夜摸了摸下巴,咧开了嘴:“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林世瞳:“……你认真的吗!?”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现在的执念,就是保护学生的安全。”月夜伸了个懒腰:“话说,我听说你们学生里关于我的八卦还挺多的?”
机会难得,月夜的话也比平常多了不少。
“啊……基本都是讨论你的长相还有和雪兰老师之间的关系。”
一听到这,月夜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怎么你们对别人的私生活这么感兴趣啊。”
“别小瞧了高中生对吃瓜的热衷度啊。”林世瞳翻了个白眼。
“嗯……其实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月夜挑了下眉:“想听吗?”
“不——想听肯定是假的。”林世瞳兴致勃勃的凑了上去:“说来听听?”
月夜郁闷的挠了挠头:“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也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之前交往过什么的……”
他叹了下气:“我脸上的伤……就是为了救她造成的。”
林世瞳愣了一下,收起了脸上的坏笑,心里还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之间的关系竟然还和这个有关系吗……
“那是在执法人成立之前,也就是还没有觉醒的时候,当时,一个化学工厂发生了事故,好几十人被困在了里面,那时候我和雪兰在一个队里,并且参加了那次救援活动。”
“那个化学工厂里,有许多危险的化学物质,随时可能造成爆炸,对于当时还是普通人的我们也是一次艰巨的任务,但还好,在没有发生什么大的危险之前,我们已经营救出了大部分的人。但就在我们要撤离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月夜表情不变的说:“我和雪兰是最后一批撤离的队员,当时我们离大门只有十几米,但是,雪兰看见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躲在了一个实验桌下面,瑟瑟发抖。”
“孩子?化学工厂为什么会有孩子?”林世瞳感觉有点不对劲,这种地方一般都是严禁外人进出的吧,更别提小孩子了。
“确实不太合理,后来我们调查过,这个小孩子是偷跑进来的,也正是因为他,这家工厂才会出意外。”月夜苦笑道:“但当时谁管那个,雪兰性子急,没有仔细观察情况就冲过去了。”
“其实,那个孩子所在的地方是比较安全的,周围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做好安全准备的话,救出他是很轻松的事情。”
“结果就是,雪兰冲过去的路上,摆放着一个摆满药剂的架子,恰好那时候,火焰撩到了其中一瓶易燃物,爆炸就这么发生了。”
“然后你为了保护她,用身体挡住了那些因为爆炸导致瓶子碎裂而泼出来的腐蚀液?”
林世瞳差不多能猜到后面的发展了。
“额……对,身上有防护服所以并没有很严重,可脸上就逃不了了,整个下半脸被腐蚀的一塌糊涂,要不是救助及时,比现在还有更严重。”月夜心悸的摸了下自己的面具。
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太多,身体下意识的就跟着雪兰一起冲了过去,直到脸上那股剧痛袭来,他才回过神来。
那之后,月夜修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也曾后悔过,也颓废过,但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面对着自己丑恶的脸庞,他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用那句话来讲:
这是自己的勋章!
不过用这样一张脸面对同事肯定是不太好,所以他开始了面具不离身的生活,时间一长,他倒是还喜欢起了这些让他看起来反而变得神秘起来的物件。
但要是问他,心里有没有对雪兰的怨恨,月夜不想撒谎,但在医院最初那几天,他确实会有这样的情绪,因为雪兰的失误,最后导致他落得这样的下场,说一点不恨她是不可能的。
他一开始也是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啊!
但随着伤势逐渐转好,他也抹掉了这种情绪,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也无法挽回,当时雪兰也是救人心切,而且也是自己自愿冲出去的,没人逼自己。
所以在出院后,他带着面具回到组织中时,他的心态已经很不错了,全中国那些消防员因救火毁容的不在少数,自己只毁了半张脸还抱怨什么呢。
“那雪兰姐呢?她那个性格竟然没直接说以身相许?”林世瞳打趣道。
“别闹……正相反,我跟她说不怪她之后,她反而一直躲着我了,不敢和我说话,一直持续到现在。”月夜头疼的说:“我老妈还说,除了我之外还老有人往家里打钱,我还老看见桌上出现一些治疗疤痕的药膏,不用猜都知道是她送的。”
林世瞳有点汗颜,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啊,平时性格挺豪爽的,但遇到这种事,她心里肯定无比愧疚。
愧疚到连正面面对他的勇气都没有,林世瞳能想象到,在月夜住院的那段时间,雪兰的心里该有多折磨。
想用在经济方面上支持对方家里还有送药这种方式减轻心里的负担,可反而越来越重。
“你后来没找过她吗?”林世瞳问道。
“当然找过,我不止一次说过我并没有怪她,可每次她都不听我说完就跑开了,有几次还哭了。”月夜显得有点郁闷。
林世瞳听到这,翻了个白眼,他坐到月夜旁边,意味深长的说道:
“月夜老师,这样的话,只会让她更内疚而已。”
“哦?此话怎讲?”月夜挑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