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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风少爷归期无定,大家都仿佛很失望,听见他身子健康,大家又很开心。
鱼姑娘在问玫瑰:“风哥这次有没有送你什么?”
玫瑰淡淡道:“他知道我对这些身外之物一向没有兴趣,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对他的身外之物没兴趣?是不是只对他的人有兴趣?”
玫瑰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是默认。
“只可惜他也绝不会把自己的人送给你的。”
两个人言来语去,仿佛都带着很浓的醋意。
鱼姑娘忽然冷笑一声,指着地上的杨大波道:“你们谁杀了这个人,我给他一万两。”
杨大波躺在地上,索性连站都懒得站起来了,要杀这么样一个人,看来并非难事,鱼姑娘却出手就是一万两,也不知是因为她的银子来得太容易,还是因为在这里要人杀人,本就得付这种价钱。
随随便便杀个人就有一万两,杨大波本来以为会有很多人抢着动手。谁知大家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玫瑰冷冷道:“你要杀人,为什么不自己杀?难道你没有杀过人?”
鱼姑娘也不理她,瞪着那些抬箱子来的大汉道:“你们辛辛苦苦抬几天箱子,最多也只不过赚个百八十的,杀个人就有一万两,这种好事你们都不干?”
大汉还是像木头人般站在那里,原来竟完全听不懂她的话。
“板凳,你怎么样?”
板凳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是想赚这一万两的,只可惜风少爷吩咐过我,每天最多只能杀一个人,我可不敢不听他的话。”
鱼姑娘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嫌太少,我出五万两,先付后杀。”
杨大波忽然一跃而起,道:“我来。”
“你来干什么?”
“不管谁杀了我,你都肯先付他五万两?”
“不错。”
“我来赚这五万两。”
“你要自己杀自己?”
“自己杀自己并不是难事,五万两银子却不是小数目。”
“你的人已死了,还要银子干什么?”
“还债。”
他叹了口气,道:“现在我已欠了一屁股债,若不还清,死了做鬼也不安心。”
鱼姑娘冷冷的看着他,忽然冷笑道:“好,这五万两就让你赚了。”她随随便便从怀里抓出一把银票,面额最小的也有五千两。
杨大波选了几张,正好五万两,先交给严铁嘴一张,道:“这里是一万五千两,一万两还给你,五千两算利钱。”
严铁嘴喜笑颜开,道:“这利钱到真不小。”
“所以你本该多借点给我的,我这人出手一向大方。”
“实在大方,大方得要命。”
杨大波又对玫瑰道:“这里是五千五百两,五百两赎刀,五千两算利钱。”
玫瑰道:“五百两的利钱也有五千两?”
“反正五百两和一万两都是一把就输了,利钱当然一样。”
玫瑰看着他,冷漠的眼睛里竟似有了笑意,道:“现在我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穷了,像你这么样花钱,怎么会不穷。”
杨大波笑道:“反正这钱也来得容易,现在我才知道,天下只怕再也没有比杀人更容易赚钱的事。”
玫瑰脸上又变得冰冰冷冷,全无表情,拿出了他那把菜刀,道:“你是不是准备用这把刀杀你自己。”
“这把刀不行,这把刀上有葱蒜气。”他看了看手上的银票,喃喃道:“还了两万零五百,还剩两万九千五,银子还没有花光,死了多他妈冤枉?”
他又对严铁嘴道:“刚才你说这里有世界上最好的酒,只不过价钱很高。”
严铁嘴道:“我也说过,今天你是我的客人喝酒免费。”
“你女儿出钱要杀我,我还喝你的酒,来,这九千五百两拿去,我要最好的酒,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五百两只买了十坛酒,价钱未免太贵了些,杨大波却不在乎,先开了坛竹叶青,对着嘴灌下了小半坛,大声道:“好酒。”
“像这么样牛饮,居然还能分得出酒的好坏,倒真不容易。”
“其实我也未必真能分得出,只不过价钱贵的酒,总是好的,好酒无论喝多少,第一天头都不会痛。”
“头若是已掉来了,还管他痛不痛。”
杨大波看着赢他钱的小胡子,道:“你们还赌不赌?”
“一万两怎么样?”
“一万太少,最好两万,咱们一把就见输赢。”
“好,就要这么样才痛快。”
十分钟之后,杨大波面前的银票堆的比小山还高,赌本骤然增加了一百三十五万两,不但杨大波精神大振,别的人更是眉开眼笑,就好像已经将这叠银票看成了自己的囊中物,七八只手一起伸出来,金珠银票立刻押满了一桌子,算算至少也有百把万两。
旁边一个纸匣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十粒还未用过的骰子。
杨大波抓起了三粒,正要掷下去,忽然又摇摇头,喃喃自语:“这里的骰子有点邪门,就像是跳蚤一样,无缘无故的也会跳起来,再大的点子也禁不起它一跳,我可得想个法子才好。”
他忽然从后面拿起个金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右手的骰子掷下去,左手的金杯也盖了下去,只听骰子在金杯下“骨碌碌”的直响,杨大波道:“这次看你还跳不跳得起来。”
老学究,小胡子,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没提防到他这一着。等到金杯掀起,三粒骰子已停了下来,果然又是三个六点。
杨大波大笑,道:“三六一十八,统杀!”七个字说完,桌上的金珠银票已全都被他扫了过去。
小胡子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一次你倒真的是统杀了,我连本带利都已被你杀得干干净净。”
杨大波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张五万两银票还给鱼姑娘:“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的人已到桥头,大笑道:“不管你们是想要我的钱,还是要我的命随时都可以找得到我,反正我也跑不了的。”
这句话说完,他的人早已钻入花丛里,连看都看不见了。
大家眼睁睁的看着他扬长而去,居然都没有阻拦。
夕阳满天,百花灿烂。
一大堆理不清的线索和那些古里古怪的人们搞得杨大波焦头烂额,他正准备在花丛里找个地方先睡一觉再说,忽然看见前面亮起了一盏灯。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忽然亮起的一盏灯,实在比骰子上的六点还可爱得多。
杨大波立刻就像是只飞蛾般朝灯光扑了过去,就算要被灯上的火焰烧死,他也不在乎。
灯光是从一扇雕花的窗户里露出来的。
有窗户,当然就有屋子。
一栋三明两暗的花轩,朱栏回廊,建筑得极华美精致。
一扇窗户斜斜支起,远远看过去,就可以看见屋里有九个人。
一个人坐着,八个人站着。
坐着的人白面微须,锦袍珠冠,正在灯下看一幅画。
站着的八个人神态恭谨,肃立无声,显然是他的门下侍从。
这九个人刚才都不在那水阁里,装束风范,看来都比那里的人高贵的多。
杨大波却还是看不出他们的来历。当然也不敢随便闯进去。
院子里有个水池,水清见底,灯光照过来,水波反映,池底竟似有个人动也不动的躺着。
杨大波忍不住走过去看看,下面果然有个人,两眼翻白,也在直乎乎的朝上看。除了死人外,谁也不会这么样看人的。
他是什么人?怎么会死在这里?
杨大波想了想,忽然发觉不对了,人死了之后,一定会浮起来,怎么会一直沉在地底?看来这地方的怪事实在不少。
不管他是活人也好,是死人也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杨大波决定不管这件事,正准备走开,突听“扑通”一声响,一样东西远远飞过来,落入池水中,竟是条黑猫。
水花刚激起,池底下的人也突然游鱼般窜起来,手里竟拿着把薄刀。无声无息的割开水波。
刀光一闪,已刺入了黑猫的肚子。这条猫一声还没有叫出来,就已送了命,这个人却又沉入池底,动也不动的躺着,看来完全像是个死人。
杀条猫虽然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可是这人的出手实在太快,太狠,而且行迹怪异,太诡秘,看得杨大波都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池水中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又在瞪着他,好像也将他看成条黑猫。
杨大波忽然转身,掠入了窗户。
不管怎么样,坐在灯下看画的人,总比躺在池底等着杀猫的人可爱些。
灯光并不太亮,这个人还是聚精会神的坐在那里,还是在看那幅画。
杨大波实在也早就想去看看画上究竟画的是什么了,能让一个人聚精会神看这么久的画,多少总有些看头的。
他早已算准了部位,一掠进窗户,凌空翻身,刚好落在这个人的案前。
就在他身子落地的那一刹那间,站着的八个人已同时向他扑了过来。
这八个人动作虽然并不十分敏捷,可是配合得却天衣无缝,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