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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煦把张正书的家眷都困在汴梁城,难道……?
张正书心中有点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事实上,也印证了张正书的判断。
谈判过后的宋辽,稍稍克制了一下,但很快赵煦又挑起了大战。
没办法,宋人对幽云十六州的执念实在太深了。而如今西夏已灭,赵煦不用担心腹背受敌,所以敢放手攻击辽国。辽国也怒了,调遣了全部兵马,开始反击。在实战里,因为宋朝将领的用兵思维僵固,再加上没有骑兵优势,在幽云十六州这里节节败退,要不是后面有堡寨护着,怕是都要一败涂地了。
赵煦接到战败的战报,大发雷霆,一怒之下把河北西路的高阳关路经略使给撸掉了。
事实上也是的,大宋的禁军已经比之前强大了不少,可还是打不过辽国的皮室军,这岂不是战术失误导致的?如果这都打不赢,那这个文官凭什么做高阳关路经略使呢?要知道,这高阳关路经略使是兼知瀛州的,也就是说,在瀛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不仅是行政主官,还是军事主官,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封疆大吏。这样的封疆大吏,居然不知兵,赵煦岂能忍?
失败者已经没有人怜悯了,现在所有人都躲着这个职位。
诚然,做一介封疆大吏很爽,但是也要分时候的。
以前宋辽没有摩擦,雄州、霸州等地榷场平稳运转,最多是辽朝边地发生饥荒,这个高阳关路经略使派人在边境赈济罢了。用土皇帝来形容这个官职,是很恰当的。但是,如今宋辽大战已起。先前高阳关路经略使被赵煦逼着出兵,结果在野战之中一败涂地,损兵折将的,差点连自身都难以幸免,这就不是一个好去处了。
若是以往,所有人都争着做这个经略使,别的不说,单单是榷场这个东西,能为自家人带来多少利益啊!
但现在,有自知之明的文官都缄口不言了,哪怕是想争权夺利的派系,也躲着这个职位。甚至恨不得己方的经略使全都调任才好。为啥?一旦战败,皇帝怎么看你这个派系?连仗都打不赢,还能治理天下?边上玩去吧!
一系列政治斗争之后,满朝文武才发现,没有一个人敢自告奋勇接受这个职位。
赵煦也大发雷霆了:“尔等乃我大宋厚禄高官,竟无一人肯为朕分忧,为国征战?!”
朝会之上,群臣噤若寒蝉。
这时候,也知道不能退缩的枢密使曾布出列说道:“启奏陛下,高阳关路乃瀛州、遂城及涿洲、莫州等战略要地所在,兼前方有雄州、霸州,为兵家必争之地,且易攻难守。非知兵大将不能胜任,臣以为,宜选文韬武略皆备之人才任高阳关路经略使……”
赵煦闻言,点了点头。
“曾卿可有此胆略做这高阳关路经略使?”
听了赵煦这话,曾布大吃一惊,他在枢密使这个位置上呆了这么久,眼瞅着章惇的身体状况愈下,他有机会做上宰相了,要是调出中枢,何年何月才能重新做回来?再说了,经略使虽然是文官担任,却是武职,曾布若是应了下来,或许荣华富贵都唾手可得,却失去了文官的地位,这是得不偿失的。
“陛下,臣年岁已高,怕是受不得征战之劳……”
曾布倒是说得很冠冕堂皇,“老臣马革裹尸倒是无妨,怕是误了国家大事,此乃大宋之罪人也!”
赵煦叹了口气,说道:“不错,战事凶险,老枢密使倒是不宜出征了。各位卿家,可有适宜人选,可举荐于朕?”
这时候,曾布眼珠子一转,说道:“陛下,种经略文韬武略皆备,可谓是最合适不过……”
“不妥,西北初定,种老经略需主持大局,不可走开。”赵煦当然有自己的考虑,种师道在西北这些年来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了,虽然换掉他能解除隐患。但又给他安排上一个武职,岂不是把北面都给种家了?这绝对不妥的。
“陛下,臣说的是种师中,种经略……”
种家一门两经略,这是大宋史上绝无仅有的。再加上种师道、种师中两兄弟灭掉西夏,功绩盖世,赵煦更加不可能同意这个提议了。
“不妥!”
赵煦立即出言反对道,“种经略朕另有任用。”
曾布笑了,这就是阳谋,而且是早有准备阳谋。
为啥?因为种家和章惇走得太近了,已经被视为是章惇一党的人了,能通过赵煦的忌惮,把种家两个经略使都撸掉,这岂能不是神来之笔?而且,谁也说不出个什么不妥来,毕竟种师道和种师中联手,把西夏干掉了,早就证明了自己。曾布也是为大宋着想,把人才用在对的地方啊!
章惇人虽老,可脑子还是很清楚的。
抬眼看了一下正暗爽的曾布,章惇淡淡地出列说道:“陛下,老臣也有一人推荐。”
“章卿请举荐!”
赵煦也知道,章惇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撑不了多少年了,为了平衡朝政,他打算启用另一党的文官做宰相了。蔡卞虽然是第一人选,可还是章惇一党的,延续新法没问题的。但副相就头疼了,赵煦也一时间想不到谁做这个副相好。再加上这个高阳关路经略使事关重大,决不能再出纰漏了。
“臣以为李县张大夫,可任此职。”
章惇语不惊人死不休,吓得满朝文武都立即反对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妥!”
赵煦也被吓到了:“张正书张卿?!”
章惇却淡淡地说道:“不错,张大夫乃是皇家军校奠基人,熟悉兵法,且著有《步兵操典》。我大宋禁军能一改以往懒散,呈现强军作风,与张大夫之功劳密不可分。且张大夫现年二十有一,年富力强,何愁不能担任此职?再者,李县三年来税赋冠绝天下,被誉为‘天下第一县’,张大夫文治之功,谁比得上?”
满朝文武一想,对啊,这祸害小子调去边境,祸害辽国岂不是比祸害朝堂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