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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赵煦也再次询问了几句,万一黄河真的决口,要怎么办。
王宗望不愧是治水行家,虽然他脑子不清楚,一心要弄成东流。但认命了之后,他倒是有几点启发的:“首先……自然是疏散百姓了;其……其次,就是尽力修复决口之处;若事不可为,则最后手段就是趁着现在,疏浚北流河道,也不用多,只要是大名府至河间府一段,北流撑过去了,则危害就小……小多了……”
说到治水,王宗望好像有了支撑一样,整个人的脸色都红润起来了,好像回光返照一样。
“若是在低洼处,挖大湖以蓄水之,王卿以为如何?”
赵煦紧接着问道,好像有点急迫的样子。
“挖大湖以蓄水?”王宗望沉思了一会,才说道:“北流……地势落差极大,若是寻得一处佳地,顺势引导水流走向……此事可为也!”这也不是王宗望信口胡诌的,毕竟都是聪明人,只需要想一想,就知道这泄洪之法是不是可行了。
按照张正书的设想,这治河一事,除了要挖好水库以外,更要注重泄洪。
洪水一到,这威力绝非凡人能抵挡得住。即便在后世,有诸般科技手段,也难以抵挡得住,最后还是得靠人力堵住缺口。这还是在中国,要是在其他国家,呵呵,那就是除了派出舟艇接济之外,就任由洪水泛滥,冲毁家园,绝对不会去堵什么缺口的。
大概是汉人自古以来就信奉人定胜天的念头吧,在世界诸般神话故事里,都是神仙移山倒海,唯独汉人的上古故事,是以人做主角的。比如大禹治水,就是汉人不屈服天灾的象征。洪水来了怎么办?汉人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中,以简陋的工具,愣是把洪水制服了。即便是汉人神话中的神仙,那都是人做了大功德之事才成仙的。比如开天辟地的盘古,比如创造人类和补天的女娲,比如尝百草的神农,比如第一个发现火的燧人氏……
汉人不屈服的精神,才使得原本毒虫猛兽环绕的中原,渐渐变成了鱼米之乡。
看看这时候的江南就知道了,随着中原土地的不够用,原本瘴疠弥生的江南沼泽地,已经被汉人迁徙过来,然后逐步得到了开发。这里就不得不提到章惇的功劳了,正是因为他打败了盘踞在荆湖之间的割据势力,才使得江南之地真正进入大宋的治所里,可谓功劳甚大。
也正是因为间接使得民族融合了,汉人才得以大举进入江南,开发江南。
不然的话,等金兵打来,赵构来到江南,那也是个未经开发的江南,有个屁用?也正是因为江南得到开发,南宋才能以一隅之地,对抗金元一百多年。
其实,张正书早就知道了北宋这会开始了经济重心南移了,甚至于张正书也派人到江南,大肆收购田地。
无他,张正书就是想推广占城稻,还要改良占城稻,让江南以最快的速度成为鱼米之乡。
江南成了鱼米之乡,张正书才能真正掌控漕粮的话语权,才能让大宋不至于连开封府被破了,也无法逃脱性命。冬季且不说,但是在春夏秋季,肯定是能有一条退路的。实在不行,逃到海上也能乘海船到江南,伺机再北伐。
那时候,怕是岳飞也出山了,张正书在暗中资助,定可一举收复河山。
当然了,这是最坏的结果,只要赵煦不那么短命,赵佶没登基为帝,这个后手就用不着。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张正书心中思索着,漫无天际的想法怕是谁都捉摸不透,章惇在一旁看了,还以为他不想说话。“这小子是怕露馅了罢,这王宗望是真正的治水大家,要是没了东流的念头,他还是能说到点子上的……”
章惇自然是料错了,即便王宗望有不同意见又如何?反正张正书是坚定不移这么做的。后果嘛,最多就是亏点钱罢了,治水效果缓慢罢了。反正治理黄河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好在现在蜂窝煤已经推广了下去,过得几年就不用再砍伐树木为柴火了,总算是有一点点曙光的……
赵煦却点了点头,说道:“王卿所言不错,这水库一事,自是可为的。王卿说得这么多话,想来是乏了。王卿且好生修养,大宋江山,还需王卿日后来匡扶的!”
王宗望自然是感动得热泪盈眶,可惜张正书对他们君臣二人的演技不感冒,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章惇都觉得这小子是不是转了性子了,居然没有反唇相讥。
出得王府,赵煦才感慨道:“老臣一个个都如此模样,大宋还有何人来匡扶?”
章惇却安慰他说道:“官家,这不是还有老夫在吗,只要老夫尚有一口气在,就定会匡扶大宋,匡扶陛下的。”
赵煦点了点头,却还是沉默不语。
张正书却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本就是常事。再说了,老臣固然是好,却缺乏了朝气锐气。如果满朝都是老臣,那怕是暮气沉沉,再也没半分活力了。虽则我大宋如今国库空虚,但一味求稳,那是不可取的。”
赵煦却瞧着他,良久才说道:“你懂甚么!”
张正书却没和他争执,只是弯了弯嘴角,没说话。
章惇却觉得张正书说得有道理,委婉劝道:“官家,这科举取士,我大宋人才源源不绝,何惧没有大臣匡扶陛下?”
“那可未必,取士是取士了,但取的都是一些夸夸其谈的腐儒,只懂清谈不能实干的清流,那又有何用?”张正书大为不屑地说道,“不是说科举取士不好,但是你们也得侧重一下做事能力才行。会写文章,懂经典,孝顺仁义就能治理好一方了?我是万万不相信的,说真的,官家你要是有魄力,废除小吏不能为官的桎梏,怕是大宋的效率能比现在高几倍!”
赵煦一怒,皱眉说道:“休要胡言,胥吏不得为官,乃是祖训,岂能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