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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枚重磅炸弹在老虎厅里爆炸开来。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群身着蓝灰色军服,背上背着三零式步枪的年轻东北军士兵扛着一箱箱酒走了进来。
酒箱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俄文,一些见识广的人很快看出来了,那是俄国上好的伏特加。
乖乖,一场婚礼就弄来这么多伏特加,这张少帅还真是有钱!”不少东北军大员都一脸羡慕地望着那一箱箱正宗的,产自俄国的上好的伏特加,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东北军政府很多大员都是嗜酒如命的,好烟,美酒和女人是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东西。
杨宇霆、常荫槐和张作相则吃惊不小,因为他们的见识要比那些成天想着美酒美人的家伙广上许多,自然也知道,这年头要搞到这么多上好的产自俄国的伏特加,并只是有钱就可以办到的。
这个小六子从哪搞来这么多好酒。”常荫槐微微眨巴着眼睛,一脸的艳羡。
他能搞到好酒自有他的渠道,总之,现在他彻底戒除了毒瘾,还一改往日慵懒的作风,把偌大一个东北治理的井井有条,且击败了俄国人,学良世侄能成长到今天这一步,大帅在九泉之下也应该瞑目了。”杨宇霆轻叹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一向以周公自居的他对于张学良的成长自然十分的高兴,虽然现在的张学良比起以前多了几分残忍与狠毒,但比起以前那个只会吸毒玩女人的花花公子来,要好上许多了。
而且,在这个战火纷飞,中国看不到光明的年代,唯有铁血和杀戮,才能保住这东三省军政长官的位置,才能保住大帅苦心经营的霸业并将其发扬光大。
过分的善良,才是一个领导者最大的忌讳。
邻葛先生,翰渤先生,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在这些伏特加上,汉卿没有花国库的一分钱,也没有花自己的一分钱。”张学良的发妻于凤至走了过来,微笑着说。
聪慧绝伦的她知道,这两个东北军的元老担心张学良为了举办这场婚礼而大肆挪用国库资金,特别是杨宇霆这个正统军人,从不沾烟酒,而且最反感的就是奢侈糜烂的作风。
凤至,难道这些酒真像学良世侄所说,是苏联老毛子送的?”杨宇霆睁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于凤至。
杨参谋长,难道你忘了,汉卿在对苏作战中打了个打胜仗吗?”于凤至扬眉轻笑,一双秀气的眼睛灵光闪动。
哦,原来是缴获的战利品,这个学良世侄还真有他的,居然借婚宴来向我们炫耀武力!”杨宇霆呵呵一笑,目光中流露出的,是一种赞许的神色。
这恐怕是他在东北军里做事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赞扬张学良。
先前看到张学良打胜仗的战报时心中对张学良也有了肯定,但因为张学良的手段太过狠辣,没来得及赞扬就被吓得有些冷汗直冒了。
西式交响乐的节奏越发的分明,整个老虎厅显得喜气洋洋。
待那些东北军士兵把酒当摆放到宾客的桌子上时,一个东北军士兵缓步走到张学良和赵四小姐面前,打开了一瓶伏特加,恭恭敬敬地倒进他们手中的高脚杯里。
交杯酒!交杯酒!”皇甫天“腾”的一下站起身子,冲红地毯上的张学良和赵四小姐大叫了起来,一双豹环大眼里散发着炽热的光,其间还带着一丝玩味与狡黠,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交杯酒!”这些军官和政客不同,都是些性情率直的汉子,见皇甫天叫唤起来,他们也跟着起哄。
少帅,快和新夫人亲一个!”卫风更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嬉笑地叫了起来。
就是,快!快!快!”起哄声音更响,就连一向沉稳的马占山、王树常等人也站了起来,激动地大叫起来。
戎马倥偬的他们,很难有如此轻松的一刻,况且,能这样调侃张学良的机会,恐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所以,这些性情豪放的将军们自然十分珍惜这么一个机会。
气氛被这些军关门带动了,场面登时欢腾了起来。
莫名的幸福与喜悦,刹那间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看着一个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军人满怀期待的眼神,赵四小姐那白皙如雪的俏丽竟然红了。
而张学良,却一脸的肃穆,眉宇间的霸气丝毫不减。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张学良双目寒芒大盛,将杯中的美酒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杯,我敬给战死沙场的东北军将士!”
这声音,是张学良运足五成内劲发出的,在一众东北军政府大员听来,简直如雷鸣乍起,磅礴的气势直冲九霄。
为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十万多东北军将士捐躯战场!”说到这里,张学良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比的凄然,心中的豪情,也瞬间迸发了出来。
梁忠甲将军,苏炳文将军,丁超将军和王风将军都已经和茫茫的蒙古大草原融为了一体,没有他们的流血牺牲,就没有我们今天的胜利,每一场战争的胜利,都是兄弟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所以,在这里,我敬他们一杯!”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大部分人都用惊骇,不解的目光看着一脸肃穆的张学良。
在他们看来,结婚,是一个人一生中的一件大喜事,开头要说的,应该是有关于喜庆的话。
像张学良这样,一开始先用酒敬死去的人的事,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
看着张学良那热忱的目光和那不似作伪的真情,所有的军人心中都感动莫名,站在一旁警戒的士兵更是连眼睛都湿润了。
在这样一个纷乱的年代,当官的都忙着聚敛财物,升官发财,他们这些士兵,在许多当官的心目中,只是一次性的消耗品,有谁真正了解他们的价值,在乎他们的生死?
而眼前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张少帅,在他们心中,就是知音,就是一个能真正体恤士兵疾苦的人,就好比一个流离失所,贫困潦倒的乞丐突然得到了一个富翁深切的理解和同情一样。
这个小六子简直就是在收买人心。”穿着满清长衫马褂的熙洽没好气地说,他脸上肿起的包依然没有退去。
得了吧,就算少帅装装样子,装得也很像,好过你,装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畜牲不像畜牲。”邻桌的高维岳讪笑着说,目光讥嘲地看着他。
就是,也不看看你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怂样,也好意思去说少帅的坏话。”万福麟微笑着帮衬道。
你们两个说什么?”熙洽火了,一双小眼睛睁得老大。
怎么,不服气想打架呀!来呀!老子陪你玩!”万福麟目光玩味地看着他,不屑地说。
对于这个和日本人关系暧昧,且老是在怀念什么大清盛世的满清遗老,身为军人的万福麟一直都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厌恶。
你!”熙洽瞪着万福麟,想动又不敢动。
他虽然无耻,但他不傻,就凭自己那早已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行伍出身的万福麟一拳就可以了解掉他。
没错,万福麟虽然没有野狼、风影月那样恐怖的身手,但要了结一个前朝的酒囊饭袋还是绰绰有余的。
得了,熙洽先生,别和这些大老组一般见识。”旁边的于芷山立即拍了拍熙洽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
哼!”熙洽只好低下头,喝起了闷酒。
胆小鬼!”和高维岳、万福麟同桌的军官都不约而同地对熙洽嘲笑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东北军士兵又给张学良倒了满满的一杯酒。
张学良冷冷一笑,再一次把酒洒到了地上。
这一杯,我要敬的是,我的敌人,苏联远东红旗特别集团军的总司令,“远东军魂”布柳赫尔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