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设计审查进入实质性阶段，不过，这也意味着真正的考核正式开始。
    虽然周岩全程参与了设计，而且还是轻车熟路，可为了锻炼队伍，审查的时候，一直在一旁看着。
    所幸，青岩航空年轻的设计师们，表现不错，解答问题举重就轻，游刃有余。
    当然，设计审查进入实质性阶段之后，青岩这边也打开了百宝箱。
    新型钛合金材料、新型铸造工艺、新的叶片叶型，光是第一级风扇所显露出来的新材料、新技术、新方法，就让参加审核的专家惊叹不已。
    而周岩和许崇晟这俩老总，更是将应用了新材料叶片实物样品，拿到了审查的会议室，搞得很多avic集团的专家都腹诽不已：你们这是在炫耀，还是炫耀？
    “新技术嘛，就是拿来用的！”许崇晟凡尔赛式的发言，更是换来了老熟人们的“另眼相看”。
    “有详细的理化性能数据吗？”解放军叔叔一开口，就点到了关键点上。
    “那是肯定的……”许崇晟笑着将装订成册的测试数据递了过去。
    仔细地翻看了一阵子之后，军官放下测试数据，想了想，问了一句：“你们的材料，对外销售吗？”
    “受材料工艺所限，”许崇晟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公司只能提供成品，或者是零件订单……”
    “哦……”军官点了点头，目光有点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钛合金的可燃特性，决定了钛合金只能作为低温级的风扇叶片或者压气机叶轮，而真正考验材料性能的，还要数燃烧室和涡轮。
    燃烧室的火焰筒，因为可以用气膜冷却，所用的材料，还可以选用高温性能稍差一点的。而燃气涡轮的多级叶片，就只能硬抗高温了。
    受整体结构所限，涡桨发动机的核心燃烧室温度可能没有涡扇发动机那么高，对材料的耐温要求没那么高。
    可对于材料而言，强度和可靠性与耐温性能呈正相关。
    只是，材料的耐温性能，跟材料成本也是呈正相关。在航空领域内，如何最大限度地挖掘材料的性能，一直是长久不衰的热门研究方向。
    而镍基合金又是其中最大的热门，陶瓷涂层、掺杂耐高温成分、晶粒转化，每个小方向都有无数专家学者在夜以继日地努力。
    “开挂”回来的周岩，自然有很多相关的技术储备。不过，最适合涡桨发动机的，还是镍基合金晶粒细化。
    在很多人专家孜孜以求的技术，在青岩旗下石门特钢的合金冶炼车间里，看起来却跟“简单”，液态合金冷却时，对冷却釜施加超声波，阻止晶粒“抱团”，以达成晶粒超细化的目的。
    不过，施加的超声波的功率、频率，以及冷却釜的尺寸、冷却速度等数据，历来都是石门特钢的安保部们严防死守的重点……
    这么“黑科技”的材料，跟理化测试数据一起拿出来之后，效果自然是相当“炸裂”：在场的所有专家将周岩和许崇晟给围了起来……
    “周岩，这份数据的可靠性能保证吗？”
    “当然，可以保证，”周岩笑着解释道，“当时测试的只是一块边角料，均质的合金，机械加工后，热处理，性能还有一定的提升……”
    “具备大规模工业化的条件吗？”解放军叔叔关心的则是一些更深层次的因素。
    “以我们公司的能力，每个批次能生产十吨左右，”许崇晟满脸笑容，“可以连续生产，或者是多炉同时冶炼……”
    “没必要搞太大规模……”一旁的刘一鸣，想了想，摇了摇头，“未来，涡扇才是主流，这样的镍基合金，放到涡扇发动机上，也只能作为末级涡轮，年消耗量不会太大……”
    涡桨、涡扇还有涡桨发动机看起来高大上，可这是工业之花，国内每年的装机量，也就八九十台，加上维修的配件，材料年消耗量也就百吨左右，平摊到每种材料，也就十几吨的水平。
    不过，涡轮发动机到底是工业之花，百吨材料原价也就几千万，加工成成品，价值十多个亿……
    作为冶炼方的青岩，自然是希望将附加值拓展到最大，加工成航空发动机部件……
    新材料热度散尽，虽然审查还在继续，可很多专家的心思，已经飞走了……
    下午刚上班，青岩集团公司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个不停，大多数都是avic旗下各大航发生产厂打过来的。
    公司办公室的负责人自然不敢私自做主，马上报告给了许崇晟。
    “周总，这才过了几个小时，就已经有人来询价了？”许崇晟哭笑不得，“我怎么感觉，这镍基合金冶炼比卖发动机有前途？”
    周岩笑着打趣道：“要不，咱们就把航发公司撤销了？”
    “不行，”许崇晟拒绝得很干脆，“对了，要是他们真找咱们订货，价格定多少合适？”
    “自然是同等材料价格里最高，”周岩眼睛里全都是孔方兄的模样，“同等材料，咱们的热强度最好，自然得卖得贵。”
    “也是……”许崇晟点了点头。
    “还有，不零售，只做批发，只成批次地卖……”
    “好吧，”许崇晟被周岩给逗乐了，“你这是打算把成本压缩到最低呀……”
    自家公司代号为n1400的镍基合金的成本许崇晟自然跟清楚。
    矿石源自自家周总预见性极高的圈地，矿石运回国内精炼之后，配上其他合金成分，投入电弧炉冶炼。
    其中最大的成本，在于电弧炉的电耗和合金组分的精炼，至于其他的矿石成本、运费，跟电费相比，可以忽略不计。
    而石门特钢还上了两千万四百万千瓦的自备电厂，电费成本自然跟其他建设自备电厂的钢铁厂一样，几乎等同于煤炭价格低谷时的屯煤成本……
    而许崇晟自然跟清楚，青岩集团的优势在于产业链：从源头的矿石到终端产品，公司都有相关的环节，成本自然是从一环又一环的迭代中被压缩到了极致……
    “嗡嗡……”
    伴随着低沉的响声，许崇晟兜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许崇晟拿出来扫了一眼，愣了一下，随即周岩使了个眼色，然后拿着手机离开了会议室。
    过了大概有十多分钟，许崇晟又回到了会议室。
    “周总，刚才我老东家打电话，让问一下，能不能给个n1400的样品，让他们测试一下……”
    周岩自然是：“没问题！价格也好说，可以给团购折扣！”
    “哎……”许崇晟无奈地摇了摇头，“年轻就不一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