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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九龄被李叱的反应吓了一跳,还是特别大特别大那种的跳,一下子心都到嗓子眼了,如果他心小点的话,说不定都已经跳出来了。
心大也好啊。
“吓你的。”
李叱笑了笑道:“看起来我这演技还行。”
余九龄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气,看向李叱说道:“我来的时候没带换洗衣服,你要是真把我吓尿了的话,我就直接棉袍下边光着腿了。”
李叱道:“也不是不行,走路的时候会显得你很骚。”
余九龄:“......”
李叱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看向坐在一边的另外一个自己,那是庄无敌的亲信苏察。
他让余九龄帮苏察把脸上的易容去掉,苏察一直都没敢怎么说话,一开始在人群最后边的时候,都是余九龄给他不停的鼓劲儿,告诉他们没问题。
他也只是敢小声的回应几句,真不敢大声说话怕露馅了。
现在李叱回来了,他也算是能把这口气送下来。
这种易容术,如果不是晚上的话很难骗到人,李叱的师父长眉道人说过,这世上就没有能以假乱真的易容术,骗的是人的惯性思维。
人们可以怀疑很多东西是假的,但很少会怀疑人是假的,余九龄就语重心长的告诉他放心吧,他是过来人,没人会识破。
其实大部分易容,骗的都是不太熟悉的人,一个熟人看到易容的人,眼神不对劲都能看出来,如果是骗这种熟人,那就绝对不能接触太近。
或是一晃而过,或是好歹让他看两眼,尤其不能开口说话,否则必然露馅。
所以李叱选择了晚上,而且让余九龄和苏察两个人坐在最后边,那是灯火最昏暗的地方。
天一亮,余九龄就去找虞朝宗说实在是困了,俩人立刻就回到客房里,再也没有出去。
而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们是客人,客人没必要一直都在灵堂里,而且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们不愿意露面也正常。
苏察和李叱把衣服互换回来,俩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这也是之前李叱找庄无敌要求的。
而李叱在山林中截杀那些下山的当家的时候,穿的就是正常的衣服,而不是白衣。
挂在树上的那个,是真的吴雄奇的尸体。
用尸体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趁着他们慌乱的时候,李叱靠近人群袭杀。
而他身上的衣服和那些喽啰兵的衣服并无区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个晃来晃去的尸体上,没有人在意队伍里是不是混进来一个人。
刚把衣服互换回来没多久,庄无敌从外边一推门从外边进来,进门之前还绷着脸,进门之后立刻就咧开嘴笑了。
“你们是没看到毕大彤吓成什么样子了。”
庄无敌在李叱身边坐下来:“你把吴雄奇的尸体放在他住处,这一招是真的妙。”
李叱看向庄无敌,很茫然的问:“什么吴雄奇的尸体?我没见过吴雄奇的尸体啊?”
余九龄心说又他妈的来这一套。
果然,庄无敌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李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别骗我......吴雄奇的尸体不是你放到毕大彤房间里去的?”
“我没有啊。”
李叱一脸惊恐的说道:“我就没去动吴雄奇的尸体,我是易容成他的样子偷袭杀人的,庄大哥你别吓唬我,吴雄奇的尸体怎么了?”
庄无敌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立刻就上头了,然后就是头皮都开始发紧,后背上一阵阵发寒。
“李叱
......这开不得玩笑啊。”
庄无敌道:“你真的没有动吴雄奇的尸体?”
李叱看庄无敌脸都白了,嘿嘿笑了笑道:“逗你呢......”
庄无敌恨不得抬起手给李叱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狠狠瞪了李叱一眼。
他继续说道:“这事大哥还不知道呢,但大哥不怕。”
余九龄道:“虞大哥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不怕鬼怪了,所以人啊,千万别做亏心事,吓死人的不是鬼怪,是自己心里的有鬼。”
“一会儿大哥就回来了,我是提前回来的。”
庄无敌道:“我提前回来是因为有事得我来干,大哥回来了,说不定又搞出什么优柔寡断的事情来。”
李叱立刻就猜到了:“牛永利?”
“是。”
庄无敌道:“你们歇着,苏察你跟我过来。”
苏察应了一声,装作很自然的跟着庄无敌出了屋门,俩人离开客房后往后院走,后院有一排空房子,外边有很多士兵看守。
见到庄无敌来了,那些士兵纷纷俯身行礼。
庄无敌示意了一下,门口的士兵立刻把屋门打开,锁链哗啦哗啦的声音一响起来,把屋子里绑着的牛永利吓的一哆嗦。
庄无敌大步进来,看了牛永利一眼,牛永利见进来的人居然是七当家而不是大当家,心里立刻就毛了。
他跟着虞朝宗这么多年,知道虞朝宗是个什么性子,对自己身边的老兄弟,虞朝宗就是下不去手,如果下得去的话还至于把他绑在这?前天晚上他就被乱刀砍死了。
但进来的是庄无敌,所以牛永利立刻就怕了,虞朝宗下不去的事,庄无敌不可能也下不去手。
“七当家,七当家你听我解释,我是被胁迫......啊!”
话还没说完,庄无敌一刀抹开了牛永利的脖子,他一只手抓着牛永利的头发,另一只手握刀来回切割,片刻之后把人头都给切下来了。
他啐了一口后说道:“这么杀你了都显得便宜你了。”
然后他看向苏察吩咐道:“苏察,没人注意你,你把人头包好扔到后山去,别让人看到了。”
庄无敌说完了后走到屋门外,看向守在外边的那些士兵说道:“我把牛永利的人头割了,你们知道该怎么说吗?”
外边那个亲兵头目点头道:“放心吧七当家,我们知道怎么说,刚刚打算给牛永利送点吃的,谁想到一开门,发现牛永利人头不见了,我们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听到,肯定是四当家的回来干的。”
庄无敌笑道:“聪明。”
他擦了擦手,把那把短刀递给亲兵头目说道:“擦干净了,送你了。”
从进来到出去,不过片刻而已。
这就是山匪的作风,他们没有什么公堂审问的环节,他们更直接了当,而且他们狠厉到不把这样的事当成什么大事。
所以,他们还是草寇。
庄无敌回到前边院子里没多久,虞朝宗带着毕大彤等人也回来了,毕大彤那个脸色好像被人放了血似的,跟在虞朝宗身后一言不发。
客房里,李叱站在窗口看着虞朝宗等人过去,轻轻的叹了口气。
余九龄问道:“怎么了?”
李叱道:“我最想杀的是毕大彤,可是这个人太谨慎了,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虞大哥身边,虞大哥去哪儿他去哪儿,而且这个人一定隐藏了自己的武艺,他有着一种别人没有的对危险的判断,很敏锐。”
李叱道:“咱们第一天来的晚上,在聚义堂里喝酒,我只是看了他一眼,他立刻
就看过来,我当时已经很小心,装作不经意的看他,他还是马上就察觉到了。”
余九龄道:“这种坏蛋,怕死啊,怕死的人就会更敏锐。”
李叱想了想,似乎很有道理。
余九龄道:“你也很敏锐。”
李叱道:“因为我也很怕死。”
余九龄:“呵......啐!我跟着你这一年多来,你干的事,哪一样像是你怕死的。”
李叱道:“因为我怕,所以就干了那么多事,只是为了我不死。”
余九龄想了想,也觉得李叱的话好像有些道理似的。
“李叱,你真的还不到十五?”
他问。
李叱点了点头后说道:“你觉得我像是多大的?”
余九龄道:“看面相身形,十八九岁了,看你那谋事做事的样子,没有个千八百年的修行都不会这么妖。”
李叱笑了笑说道:“我不妖,我见过一个妖的,大智若愚,返璞归真,明明有着夺天地造化之才,可是却甘心情愿做一个凡夫俗子,甚至还想去养猪。”
李叱道:“他曾经住的地方,有两句诗是他亲笔写的,就挂在书架边上......闲云不系东西影, 野鹤宁知去住心。”
李叱回忆了一下,微微摇头道:“他有闲云野鹤之心,只是不知道他挂在最明显的地方的那个字是什么意思。”
余九龄问:“什么字?”
李叱回答道:“苟。”
余九龄道:“应该是愤世嫉俗吧......那他为什么要学夺天地造化之才?”
李叱摇头:“我也不懂。”
余九龄道:“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看向李叱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走?再不走的话就赶不回冀州过年了,我倒是不怕别的,我就怕某人因为你没及时回去,又会忍不住跑来看你。”
李叱道:“还记得一年多前我和你说过的话吗?咱们五个人中,我是唯一的一个还能忍着不干掉你的人。”
余九龄嘿嘿笑了笑道:“别嘴硬,就好像你不急着回去似的。”
他问李叱:“你这么谋事,这么拼命,才不到十五就开始忧国忧民,是不是你只是想配得上她?”
李叱一怔,侧头看了余九龄一眼,然后笑了笑,没回答。
余九龄叹道:“这人啊,千万不能有感情牵绊,我看你现在这样子,想想我以后就觉得会很辛苦,我就孤独终老了,孤独终老不是咱们手的优良传统吗,也就你例外。”
李叱忽然觉得这话才是真的好想有点道理啊。
他师父,燕先生,庄无敌......
余九龄看李叱的样子才明白他是刚反应过来,于是不解的问道:“如果你不是这么想的,那你为什么要把咱们的组织取名为手?”
李叱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余九龄一怔,然后脸就红了。
他自言自语似的说道:“一年多了......一年多了啊,我才知道是这个意思,我以为......这就显得我猥琐了啊,这......这太草率了。”
李叱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懂余九龄的意思。
他问:“那你以为是什么?”
余九龄道:“我就以为是五个光棍,然后......算了,你刚十五,以后再说吧。”
他拍了拍李叱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以后不用我说,也许你就懂了呢?”
李叱看着他,越看越觉得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