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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人的船队果然在不久之后就朝着云莱岛靠近,他们也是以换乘小船的方式登陆,靠近岸边的人大概有七八百。
这个规模的人数,显然不是武先生想要的,冒着这么大的凶险把桑人引进来打,如果只进来这七八百人的话,就算都杀了也没用。
武先生在看到人过来之后,片刻之后脑海里又有了一个想法。
“离人,还能打吗?”
他看向离人问了一声。
离人立刻说道:“能,我还能打三天!”
武先生大笑出声,在离人肩膀上拍了拍:“那你带人先去,等那些桑人到了城门口之后拦住他们,就说不许他们进那么多人。”
离人眼睛闪烁了一下:“不许进那么多人?”
武先生道:“拦住他们,能拦多久是多久,逼着他们回去喊人。”
离人应了一声,带着一群人下城墙去了。
武先生在他身后又喊了一声:“记住,如果打起来了,不能赢,放他们进来。”
离人又应了一声,招呼人朝着门口过去。
等到了城门口没多久,那些桑人驾着小船也到了,他们下船之后就大摇大摆的往城门里边走。
这些桑人身上的衣服看着也奇奇怪怪的,敞胸漏怀腰带上别着刀,走路姿势大多数都是罗圈腿,看着就让人觉得不喜。
“等下。”
离人一伸手把那些桑人拦住。
“你们进我们营寨这么多人做什么?”
他冷声问了一句。
有桑人也会中原话,上前说道:“你们大将军让我们过来搬运东西的,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不让我们进?”
离人哼了一声后说道:“搬东西而已,进去十个人一趟一趟往外搬,其他的人都在外边等着。”
那桑人怒了,抬起手指着离人的鼻子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们,你们大将军都不敢拦。”
离人道:“这就是我们大将军的命令,我们大将军说了,桑人就是一群来要饭的,随随便便赏给你们一口饭吃,进来几个杂碎把我们吃的剩菜剩饭带走就得了,进来这么多人,你们还想抢吗?”
桑人这些是真的怒火上涌,一把就握住了刀柄:“你居然敢羞辱我们!”
离人道:“是你们自取其辱,过来要饭就要有要饭的觉悟,装什么大爷,要想吃这口饭就给老子听话,进去十个人搬东西,其他的人都滚蛋!”
这一下场面就近乎失控,那个会中原话的桑人把他的意思翻译了一遍,这七八百桑人就全都炸了锅。
一群人在那大呼小叫的,有人已经把桑刀拔出来。
离人一看桑人拔刀,他也刷地一声把长到拔了出来,两边的拔刀的声音立刻就连成了一片。
这时候,站在大船船头上的海盗首领服部进野举着千里眼看着,眼见他的手下和元桢的那些手下居然拔刀相向,他的怒火也一下子就上来了。
“中原人不讲信誉。”
服部进野道:“有求于我,现在却阻拦我们的人进去,他们是在找死。”
就在这时候,有桑人海盗驾乘小船回来,爬上大船后向服部进野禀告。
当服部进野听到那些话之后,气的脸都有些发白。
“这是逼着我们杀进去。”
服部进野一挥手:“进去把人杀光,带走他们所有的财物。”
数百艘海盗战船,并非来自同一股海盗,而是至少几十股。
在这些海盗之中,服部进野的名气最大,兵力最多,有七八千人,上百条船。
如今在桑国之内,那些自立为王的家伙们还在纷争,虽然个个眼高过顶,也都要给服部进野几分面子
。
这从一方面来说,足以说明服部进野的实力。
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些桑人眼高过顶可能是因为他们的顶也没多高。
说到顶没有多高,就不得不再提一句他们的罗圈腿,都那么矮了还是罗圈腿,又不可能是骑马造成的。
这件事,狗大概就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
想想看,七八千人队伍的海盗头领都能在桑国有一席之地,这样实力的叛军队伍放在楚国后期,遍地都是。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海上作战,桑人确实有着极大的优势。
而且这些家伙都是杀人如麻的海盗啊,他们从来都不拿人命当回事。
海盗以杀人为乐,性情都格外残暴。
服部进野一声令下,号角声一响起来,各船上的旗语也挥舞起来,那些海盗全都兴奋了。
“大将军下令杀进去了!”
一个小的海盗首领眼睛都里都开始放光,抽出桑刀往前一指:“杀进去,别让其他队伍把好东西都抢了。”
这支拼凑起来的海盗队伍,明知道云莱岛上可能有数万军队,依然敢直接发起进攻。
这其中缘故,还是因为楚国朝廷。
历年来,东疆和南疆桑国求立等国的海盗格外猖獗,但楚国朝廷并没有应对办法。
楚国的地方军队,除了真正能打的府兵之外,劝都已经腐坏到了一定地步。
别说打仗,真的是见到血都吓得哆嗦。
地方上的那些厢兵,大部分都是找人托关系进来的,为的是能狐假虎威搂点银子,他们怎么可能真的敢打仗?
所以桑国海盗一直以来都觉得中原人的军队不能打,就是一群胆小鬼。
前些年,最让楚国朝廷觉得丢脸的一场仗,就是一位朝廷派出去的正四品将军,到了东疆地方上后,整合了各州县两万余人的厢兵队伍,雄心壮志的要铲除东疆海患。
这位将军带着两万多人打伏击,面对的也是一支拼凑起来的海盗队伍,大概三四千人规模。
结果打起来之后,两万厢兵被三四千海盗杀的哭爹喊娘,其中半数以上的人还没打就跑了。
这位将军死于乱战之中,人头都被桑人割了,还挑衅似的把人头挂在了一座他们攻破的城池门口。
楚国朝廷闻讯之后上下震动,那时候是杨竞的父亲在位,虽然多年都不上朝,可也被气的够呛。
他下令刘崇信严查此事,刘崇信亲自到了青州,这下地方上的人全都吓坏了。
他们凑出来数百万两银子的巨款孝敬给刘崇信,请求刘崇信网开一面。
刘崇信的意思是,这件事总得有人负责,于是就把责任全都推给了那位被杀的将军。
他向楚皇禀告说,这位将军是个纸上谈兵的酒囊饭袋,根本不会打仗。
因为指挥失误才导致战败,和地方上的人没有多大关系,地方上的人也是拼了命的。
另外,刘崇信还把桑人海盗的战斗力夸大到不可战胜的地步,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楚国朝廷上下都觉得,桑人海盗是一群茹毛饮血的野蛮人。
还说他们上蹿下跳如同猴子,而且生吃人肉生喝人血,残暴如同野兽。
这样一来,反而给了朝廷里那些人一块遮羞布,他们都说怪不得,原来是一群野蛮人......
我们的队伍可以打赢任何一支文明的军队,但是和野兽打,输了也正常。
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地方上无一人被查办,过了一年,反而因为孝敬过刘崇信而个个都得到了升迁。
真正让桑人海盗受到挫败的,只是兖州那一战。
可那是宁军啊,此时在云莱岛上的又不是宁军,桑人海盗都打听清楚了,这
里的几万人,都是原来楚国的军队。
他们会害怕楚国的兵?
所以服部进野没有丝毫犹豫,哪怕这次他只带来了一万多一些的队伍,也没觉得打不过那些楚军。
这么多年来服部进野纵横海域,也无数次到中原掠夺,他太了解那些楚军的战斗力了。
于是,海盗的总攻开始了。
他们蜂拥而上,无数的小船一连串的进来停靠,桑人海盗不停的登岸。
城墙上,武先生看到这一幕后下令宁军士兵们象征性的放了一阵箭,然后就立刻后撤。
离人他们得到命令后也开始撤走,直接把城门让了出去。
离人带着他的队伍找到武先生问接下来怎么办,武先生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让他们狗咬狗。”
离人听到这句话,眼神顿时一亮。
武先生道:“你回去让队伍都藏好,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出战,等我把这些混账东西引到后山去。”
离人道:“大人,这太危险,我去吧。”
武先生笑道:“你以后就是宁军的校尉了,当记得,遇到危险的事,官大的上。”
他在离人的肩膀上拍了拍:“宁王的规矩。”
离人心中一震。
武先生一招手,带着他的陷阵营往后边撤走,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幽州军的衣服,一边打一边后撤的样子,也像极了真的被吓坏。
其他宁军队伍都在两侧藏了起来,没有号令谁也不能轻举妄动。
武先生带着人加快速度往后山跑,逐渐把桑人甩开。
等到了后山,武先生让手下人大声喊起来进攻的口号,声音大的在海岛上空飘荡。
喊完了之后武先生下令陷阵营藏起来,这些士兵迅速的脱掉外衣,找隐蔽的地方藏身。
后续追过来的桑人大队人马一直冲到后山,而退守后山的雍州军哪里还管上来的是谁,立刻就一阵箭雨泼洒出去。
正在疾冲的桑人被射翻了一片,立刻就都爬伏在地上不敢轻易站起来。
与此同时,武先生看向身边亲兵压低声音说道:“去给离人送信,让他想办法去通知咱们藏在另一座海岛后边的人,此时桑人的战船基本已经空了,让他们把桑人的船都夺了!”
亲兵立刻应了一声,猫着腰转身离开。
桑人这边被压制了一阵,等箭雨停下来后,又起身试探着进攻。
林子里的雍州军见到人就放箭,双方没有直接接触,但是桑人被射死了能有数百人了。
这个时候,武先生忽然起身,到了两军之间,用桑人的话朝着雍州军那边喊。
“我们是你们的盟友,是桑国来的,不要再放箭了,是和你们约好了来见面的!”
这一声喊,雍州军那边的人懵了,桑人这边也懵了。
可片刻之后,雍州军那边又是一片就箭雨飞来。
“你是武奶鱼!”
雍州军那边有人喊:“少他妈装了,我认得你!”
武先生躲开几支箭后嘴角一勾,装作落荒而逃。
他这段时间都在福楼县一带,以元桢行事,不可能不派人暗中盯着他。
所以武先生确定,这些雍州军中一定有人认识自己。
当然,就算是自己判断失误了,那也没什么影响。
雍州军这边一放箭,桑人那边更加恼火了,叫骂着往前冲。
雍州军那边也在骂。
“还他妈装!”
“射死他们!”
“还敢假装桑人海盗,你们一点脸都不要了吗!”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