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温正,记者们更是在一瞬间将所有镜头聚焦在,仿佛与钢琴融为一体的温正身上。
有记者喃喃自语道:“不是吧,他还真要现场创作啊?那得多长时间?几小时?几天?”
“忘啦?之前温正在一档电视节目里就现场创作出了《命运交响曲》呢,演奏都花了半个多小时。”
他的助手有些得意的附和,随即又补充道:“等着吧,我估计没一个小时下不来。”
“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时间的问题,而是他能不能创作出的问题。”
记者顿了顿,指着还在沉思的温正,继续说道:“你瞧,他现在不也没动静?你也说了,现场创作《命运交响曲》那是在电视上,你在场了?就一定清楚那不是节目效果?说不定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然后在节目上演戏搞节目效果呢。别忘了,咱就是干这一行的。”
助手皱了皱眉,嘴巴张了又张,最后吞下一口气,笑道:“也许之前是早有准备。但我觉得那样也挺厉害了。”
记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轻轻摇了摇头,一脸担忧地说道:“上次他与嘉宾只是理念之争。这次,哼哼……他与倭国代表团差不多算互骂起来了,对方明显给他挖了个坑。倭国人太阴险、太无耻了。”
与此同时,台下那些教授学生们也悄声议论起来。
“倭国学生给温正出的难题,果然还是让温正头疼了。”
“确实,现场创作本来就不容易,何况还是话赶话之下答应挑战,温正有些自大了。”
“温正自大与否暂时不好下结论,不过倭国人无耻却是真的,战争的话题从来离不开和平,咱们搞音乐的艺术家更应如此,倭国学生竟然想着战争就要全部杀光,以灭族灭种为手段,唉……学生都这样,老师更不敢想。”
“也难怪温正一开始就拿他们的音乐风格说事,这些人的个人素质确实有问题,艺术家不该是呼吁和平吗?怎的那么歹毒。”
“还是关心关心温正吧,看把他为难的,这次可不是电视节目。”
“我看温正不像个鲁莽的人。”
“得了吧,他要真现场创作出一首完整的有关战争的曲子,你不觉得这是对我们的侮辱吗?那我们都是废物?我们老师更是废物?”
“别这么说,万一呢。”
“没有万一,我觉得就算他能创作出来,质量也一般,不会好到哪里去,否则他不是人,是神!”
……
不到一分钟,温正忽然扭头望着台下众人,沉声说道:“都安静。”
原本稍显嘈杂的会场瞬间安静。
所有人下意识闭口,但紧接着回过味来后,众人的表现就各不相同了。
绝大多数教授、导师脸一红,只觉得被温正这样提醒多少有些尴尬,不过也是他们不尊重温正在先。可说到底,今天温正与倭国代表杠上了,接着被逼现场创作,这带给他们的震撼还是太大了。
他们这里可没几个人亲眼所见温正创作出《命运交响曲》的过程,那都是电视上、网络上看见的,毕竟不是他们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信服度上终究还是差了些。
一些学生被温正这么一提醒,瞬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
有人冷笑:“没灵感,想不出来,拿我们撒气?温院长好大的官威啊,呵呵……”
另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觉得难就别答应啊,我们小声嘀咕两句而已,这就影响到大师的创作了?这大师的水准可真够高啊。”
还有人直接吆喝道:“没灵感就算了,说点别的啊,大家都干坐着呢!”说完便将脑袋一缩,整个人躲在前排座位后面。
此话一出,倭国代表团那边乐了。
不少倭国学生哈哈大笑,也跟着明目张胆地吆喝起来。
“不是大师吗?就这?刚才还搁那装逼呢,现在怎么没动静了?”
“你倒是开始示范啊,再不拿出点东西来,太阳可就下山了,贵校管饭不?”
“还以为阁下多厉害呢,你让我很是失望啊,哈哈哈……”
“我们倭国的音乐再不好,起码我们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更不会吹牛,你刚才那股说教的劲呢?麻烦温院长恢复下!”
……
眼看现场要乱,一些学院的领队赶忙回头呵斥自己带来的学生道:“都安静!这是对人最起码的尊重!”
学生们一脸懵逼,现在声音最大的是角落里的倭国代表团,他们可没再说话啊。
一瞬间,绝大多数学生都神色不善地瞅向了倭国代表团。
倭国学生见状则是一脸尴尬,只能悻悻然闭嘴。
龟田气定神闲地抬手道:“都安静点,看温院长表演,这将是爆炸性的效果。”
此话一出,倭国学生再次喜上眉梢,摆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前后不过一分钟时间,温正哪料到台下学生们如此心浮气躁,他不就是在系统商城里翻找了下合适的曲子嘛,至于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给他?
“曲名……暂时命名为狂想曲吧,”温正望着倭国代表团那边,“好好看,好好学。”
会场内响起一阵惊呼,但很快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知道,温正这是要出手了!可现场创作出的东西质量到底如何,所有人心里还是个问号。
温正按在钢琴上的双手忽然放下一只,接着单手按下了琴键。
叮叮叮……叮叮叮……
清脆且富有律动的钢琴音响起。
一段相似的旋律反复两遍之后,温正以双手开始演奏,乍一听旋律并没有什么变化,实则传至台下诸多专业人士的耳朵里时,他们的内心已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随着一个个音符跳跃而出,温正极其享受的闭上了双眼,双手十指似在黑白键上翩然起舞飞的蜂、蝶,动作时而舒缓优雅,时而迅疾如风,单是这幅画面,就足以让台下音乐界的天之骄子们羡慕、动容了。
他们很想一直看温正的演奏,但随着温正缓缓闭上双眼,不少人还是忍不住跟着闭上了眼睛。只因这样的音乐,就该闭上眼睛用心去体会,如果只沉迷于温正精湛的演奏技巧,那无异于是本末倒置、暴殄天物。
渐渐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以耳朵去听,用心去感受,不知不觉间,他们跟随温正来到了另一个完全由音符构筑的奇妙世界,一幅幅画面,一处处景象,是那样的真切。
低沉且灰暗的天空泫然欲泣,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还未散去。
焦黑的残垣断壁中,尸体随处可见,纵使鲜血已经干涸发黑,但那萦绕在鼻尖的令人反胃作呕的难闻气味,使得耳边似是出现幻听,那绝望的哀嚎声,凄惨的叫喊声,濒死一击的不甘呐喊,以及子弹的呼啸声,匕首洞穿身体后热血喷出的窸窣微响声……
或许这是远处真实存在的声音,也或许这是此地刚刚消散了的声音。
不管真相如何,总之,死神并未走远。
机械动力部件发出的沉闷响声逐渐清晰,一辆坦克缓缓驶入废墟,碾压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建筑物,当然还有废墟中的那些本就零碎的s体。
黑烟直冲天际,在坦克的履带下,仿佛没有什么东西配得上坚不可摧这么一说。
坦克远去,只留下两条明显的履带痕迹,以及混合着鲜血的满地齑粉。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的硝烟味似乎淡了些,天空也似乎稍稍明亮了些,一朵白色的小花竟然突兀地出现在履带碾过痕迹。不知道是它自己顽强地挺直了腰杆,还是凭借那股风又站了起来,总之它此刻是昂首挺立着的,纵使洁白的花瓣上沾满了泥土、血渍,可但凡看见它的人,绝对会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它必将在这片曾经繁华过的土地上开出最娇艳的花朵。
不知何时,温正的演奏已经结束了。
然而现场没有掌声,更没有欢呼声与呐喊声,只有感受到震撼之后的短暂静默。
“这曲子……好像很好听啊。”
不知是谁幽幽地评价了这么一句,仿佛打碎了笼罩在时间之上的玻璃外壳,让世界再次恢复了喧嚣躁动的本来面目。
“啪啪啪……”
现场的掌声轰鸣起来,没有一丝杂音,但却好似要掀翻整个屋顶。
温正起身致意,并且压了压手,然而台下人不约而同地全体起立,掌声未停,且更热烈了。
倭国代表团那边的处境比较尴尬,鼓掌还是不鼓掌,站着或是坐着,对倭国学生来说太难选择了,因为不管怎么选,他们都觉得尴尬。
此前被倭国讥讽的那名女生,一路小跑至台上,埋头撞进了温正了的怀里。
她抱着温正激动道:“太厉害了,温正,你不愧是我的偶像啊。我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你瞧了,倭国那名教授的表情,都直接呆住了。”
这一刻,她只觉得温正帮她找回了面子,她的偶像为了她直接让整个倭国代表团傻眼,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开心的事了。
她声音原本不大,但却通过话筒传了出去。
现场的掌声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起此彼伏的笑声与惊叹声。
“我的天!温正真神了!”
“呼!没想到温正现场创作的水准这么高!抱歉,我是废物。”
“哈哈哈,这个女生可太逗了,刚才还挺看不起她,现在我果然高攀不起了,她有温正给撑腰啊,我好羡慕。”
……
龟田猛地回神,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冲着副院长格林的方向,大吼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才想起,那架钢琴为什么没爆炸?
所有人都是一愣,看向了倭国领队龟田,现场一片寂静。
温正皱了皱眉头,疑惑道:“这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