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交流会一开始，州理工学院的艺术艺学院学生自然要首先露面。

    人数不多，两人，一男一女，各自演奏了温正的两首曲子。

    两人的演奏不说多么精彩，起码整个过程没有出错，只能算中规中矩，因此现场的掌声也只能算是礼貌性的。

    很快一所老牌音乐学院的学生代表走上舞台，演奏起了温正刚出不久的那首《命运交响曲》。

    台下坐着的人大都是行家，台上的学生一出手，他们心里就有了大致判断。

    这孩子比州理工学院的两个孩子强不少，且不说天赋，就是演奏技巧与感情方面，前两位与正在演奏的这个孩子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换句话说，州理工学院成立的艺术学院，首届新生水准有限。

    不少人下意识朝温正看去，那眼光仿佛在说：“你很强是不错，可你的学生貌似很一般啊。”

    察觉到众人异样的艺术学院导师们，或是惭愧地低下头，或是同样向温正投去目光，大有甩锅之意，似是想告诉前来带队交流的院校师生们：“喏，我们院长在那里，学生差距，你去鄙视院长好了。”

    俗话说，货比货的扔，这人也怕对比。

    艺术学院刚刚成立，因为温正是院长的缘故，首届新生及眼下的音乐交流会，说是备受全球艺术类高校，以及音乐家们瞩目都不为过，结果交流会一开始温正首届“弟子”代表的表现就拉垮了。

    龟田呵呵一笑，摇头道：“不是说首届招生是正儿八经的万里挑一，怎么选出的代表都这么差劲，太让人失望了。还以为他们会招来什么天才呢，结果首届学生就是这样的水准啊，差不多也就是普通培训班里练习过几年的样子，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被选上的。”

    他叹息一声，扭头冲身后自己带来的学生吩咐道：“待会儿不用给他们面子，拿出你们最好的水准来。”

    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血气方刚，表现欲本来就强，有了导师这话，一群小g子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哇哇乱叫起来，待发现龟田再次回头凝视着他们，这群小g子才再次安静下来。

    温正如芒在背。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艺术学院的院长，学生表现不佳，他这个院长即使脸皮再厚，也挨不住众人那些困惑中夹杂着明显失望的目光。

    他低声问副院长格林道：“咱们学院首届新生代表是不是选得仓促了些？”

    “哪能啊，”格林尴尬地笑了笑，眼珠一转解释道，“他们是新生，还没有学习咱们学院的课程，与那些在名师手下深造过数年的孩子相比，眼下自然是差了些。不过有您在，相信他们一定会进步神速。”

    温正有点无语，这解释说的，这马屁拍的，他有些无力反驳。

    稍一迟疑，他沉声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这届招生的标准是什么？”

    他不相信学院招不到更好的学生。

    刚才代表艺术学院上台演奏的两个孩子，他们的演奏水平放在这种级别的交流会上，确实显得太一般了。这让温正不由自主地想到，在龙国说不定此刻就有边哭边练琴的小孩子，如此两三年下来，莫不是大抵上也能代表一个学院上台演奏了？

    招生简直太胡来了！再怎么说，这也是州理工大学啊，外面的抗议示威人群都还没散呢。

    格林心虚地瞥了眼温正，支支吾吾解释道：“其实吧，招生我说了也不算呐。我没记错的话，今年报名的有一万四千多人，可是整个学院的招生名额只有三十来个，最后不得以扩充到了四十人。这四十人，大半都是校董直接安排进来的，我……我也没办法啊。”说至最后，他直接将手一摊，是真无可奈何了。

    “那这四十人里就选不出一个像样点的？”

    温正直接表达了不满。

    格林长叹一声，无奈道：“跟你直说吧，这四十人中大半都是来混学历的富家子弟，真说什么艺术修养、造诣，顶多也就是跟着家教玩了几年，没几个人真下苦功夫学。那两个代表确实算最好的了，四十几人中，有音乐基础的不到十个人。你说，我还能怎么选？没得选啊！”

    温正闭目深吸一口气。

    一年三四十万刀的学费，结果真给他找来一群少爷、公主，以后出去丢人算他的，学校还真拿他当冤大头了。

    叶晓雪轻轻拍了拍温正的小臂，安慰道：“好在人少，你慢慢教就是了。”

    温正苦笑一声。

    他心里暗笑：“教？他本来就不打算亲自授课，没工夫，也没这份闲心。现在生源是这样，他更不可能亲自教了，除非真有什么天才，对其指点一二还是可以，否则教个屁啊！让他们的导师头疼去吧！万恶的资本资本家们，你们选择了自我毁灭，我温正还是袖手旁观得好。”

    很快，学生们的演奏来到了尾声，除过主家代表演奏结束时的掌声有些敷衍外，其余学生在演奏结束后，现场收获的掌声都格外热烈且真诚。

    温正不眼红是假的，但很快又安慰自己，校董们都不在乎，他在乎个屁啊。

    来到带队老师的交流环节，也不知谁起哄道：“刚才倭国学生代表的表现可圈可点，不如就让倭国的带队老师先上台露一手吧。”

    话音未落，全场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该给的面子要给，再者刚才倭国学生代表的演奏确实有两下子，起码给人的影响很深刻。当然了，这种印象深刻是区别于温正管理下的艺术学院学生代表。

    龟田在欢呼声中缓缓起身，面露纠结地从众人挥手致意。

    他是真的纠结了。

    起初他是想上去一展风采的，可临到头机会近在眼前，他又怕了，怕温正。

    刚才艺术学院的代表算是在众多学生代表中，丢尽了州理工学院的脸，温正作为院长，以及今天的主角，肯定要上场收尾。如此一来，他现在上去岂不是给温正当做出气筒？

    不管怎么说，温正的创作及演奏实力是大家公认的强，龟田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龟田释然了，反正他的学生刚才已经赢太多了，轮到他这里不妨就不与温正及其他人较劲了，明摆着怎么样都赢不了，还不如表现得洒脱点。

    他随即笑道：“大家都知道温正院长才是今天的主角，我就不抢这个风头了。刚才诸位学生们的表现可谓十分精彩，尤其是艺术学院的学生代表，简直让我大开眼界，只能说温正收徒，这条件果然异于常人，我总之我这个普通人很难理解。好了，我就不耽搁大家的时间了，希望接下来温正院长可不要再藏私啊，我们都想见识下你的教学实力呢。”

    这番话夹枪带棒，讽刺之意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然而现场并没有人出声为艺术学院的学生代表遮掩。

    其一，温正手底下的人表现确实差强人意了些，更或者说让人大跌眼镜。

    这可是温正啊，哪怕只是他名义上的学生，水平怎么能这么差呢？哪怕还未正式入学，也不可能只是这样的水准，显得很业余。

    其二，他们不管是学生还是导师，今天来这里确实是冲温正来的。

    行业大佬级别的任务分享经验，这绝对是不容错过的机会，但“向温正求学”这几个字，又没几个人愿意挑明。

    龟田一番话下来，艺术学院那边人人沉着脸。

    刚刚代表艺术学院首先上台演奏的两个学生，此时男生握紧了拳头，愤恨地瞅着眯眼微笑的龟田；女生早已经哭成泪人。

    他们长这么大可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何曾被人这样讥讽？

    谁都知道他们来这里无非是混学历，顺带追星，哪曾想台下这群外来人这么认真？不就是弹钢琴吗？他们真有那么差？就算有，关键是他们还没正式入学呢，当然比不过那些入学几年的学生了，怎么就没人理解他们的难处呢？

    “院，院长，对不起。”

    男生见温正朝他们走了过来，一脸羞愧地主动低头认错。

    他是温正的铁粉，对温正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从没想到与偶像第一接触，就给偶像及学院蒙羞了。

    女孩闻言慌忙抬头，瞧见温正后，愈发地泪如雨下。

    她似是在控诉：“我们明明还没入学，表现差点也理所当然，那个老g子怎么能那样说我们！他分明就是瞧不起我们，瞧不起我们学院！我待会儿就告诉我爸爸……”

    温正哑然失笑，打断道：“好了好了，先把眼泪擦掉。也是我失职了，没有提前指点下你们。”

    女生闻言瞬间止住了哭声，貌似这个理由让她很容易接受。

    温正顿了顿，又笑道：“其实我也没料到你们底子这么差。”

    两位学生直接呆住，温正明摆着也嫌弃他们刚才的表现太差了，给学院及他本人丢脸了。

    眼看着女生的眼泪又要滚落，温正赶紧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的学生，我能批评，别人可没资格批评。这个面子我可以先帮你们找回来，但正式开学后，你们可要知耻而后勇呐，哪怕你们来这里只为了混学时，该下工夫的时候也要认真学。”

    男生重重地点了点头。

    女生泪眼中满是小星星，只觉得此刻的温正简直帅呆了，仅是“我的学生”这一句，就足够她这个温正的铁粉炫耀一辈子了，毕竟有几个人能被温正亲口承认是他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