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枪之后,只能战死。”
雇佣兵团体mimic的成员,身披斗篷的男人说。
“你还很年轻。”
“我见过不少这个年纪的人死在战场上。”
低哑的声音如此说。
注视着白川泉年轻的面容,过往的记忆如相簿,猝不及防袭击了脑海。
身为mimic一员的男人早以为自己的内心已经死去,如今看来,还是会因为一些外在的事物波动——正如半年前他从沙漠里带走了不被需要的“瞎子”。
毕竟,死亡也无法掩盖的——是人的愤慨。
是不甘被遗忘被污蔑的灵魂。
以此为始,mimic的成员自二楼通道走进宽敞的谈话室,声音微哑,低笑了一下。
“你如果想知道,我就说给你听。”
以此为始……
晨辉之中,斗篷男人低声述说起了早已不会有人感兴趣的那段经历。
“真相无论如何都不重要了,何必再提过去,呵……”
一段并不复杂,但是足以感同身受的经历,发生在多年前的世界大战末期。
阿蒂尔·兰波走在红毯铺就的过道里。
如此隆重的盛礼自然不是单单为他而准备。
英国的女皇被预见了终期,钟塔侍从开始放松了不少警惕——很难说这件事儿是否可笑而荒谬。
英国皇室往后两代的顺位继承人都只是男性为长,以人类愈发漫长的寿命,留下的只有秩序的蠹虫,女性的君王少之又少。
总而言之,政令自唐宁街发出,钟塔下随行的秘密部门活动起来,向所有知晓这件事的人发不了邀请函——阿蒂尔·兰波也是其中一位。
深知与法国势均力敌的大不列颠作风的他,知道如果拒绝了邀请函,下一封即将是通缉令。
曾经的日不落帝国,各种资源的底蕴并不单薄,对他们这些异能力者的封口方式也不是普通的方法。
放下签完假名的笔,盖上笔帽,阿蒂尔·兰波眼看侍从将托盘上的文件交给了站在钟塔侍从女爵阿加莎·克里斯蒂身旁的男人——他的姓氏是叶芝,据之前的了解,是居住钟塔的占星士。
他们似乎在谈论……前不久被放出欧洲的一支雇佣兵团?
“事情似乎快结束了,叶芝先生。……您看见命运了吗?”
瘦高的女性金发披在肩头落下,语气散漫,唇边似有若无挂着笑。
“让他们解脱,也好……”叶芝呢喃,“成为牺牲品本来就不是他们的错误。”
“但绝不是我们的。”阿加莎·克里斯蒂语气不高,却透着斩钉截铁的坚定。
战争后。
遗忘成为常态。
没有人去深思、追究,过去、曾经发生了什么。
历史学家站在历史长河的沿岸审视这段时间,只记得告诫人们战争之怖、和平之难……
混乱支离年代里发生的一切、逝去的性命,都只是纸面上盖棺定论的数字和一封封密封上蜡的文档。
战争年代远去不久,刚刚加入军队之时,mimic一员的斗篷男人也不过是白川泉差不多的年纪。
“我刚开始很自豪,现在也一样,毕竟有能力保护公民和国家,是那个时候自保都做不到的青少年一直的夙愿。”
“很快,我就发现战争和我们想象中的并不是一件事情。”
“它不是装饰着鲜花、泉水清澈、飞满和平鸽的广场,而是其他的东西。”
“如果你知道我们之前经历过什么,说出来可能不敢相信吧,直到现在,我也深爱着我的祖国。我爱她。”
斗篷男人轻轻嗤笑了一声,像是自嘲。
“我参加过战争,很幸运,我有了一些能力,后来遇见了指挥官,也没有在那些战役中丢了性命。”
“那些军事作战,深深地影响了我……战争,总归是某种给人以相当印象的东西,这你该知道。”
“而事实上,战争并不是个正大光明的物件。”回想着以前的时光,身披斗篷的男人低声说,“很多事,很多不好的事,我们并不是卓越的,我们的国家也不是。”
“在三天内,军队可以入侵某个地方,屠戮那里的十万土著居民……这是我的国家确切做过的事。”
“还有其他的……那些被隐瞒的,被修饰的……”
mimic成员语气低缓,算不上成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慢说着。
“但是,我的国家我永远热爱,无论它有多么好,无论它有多么坏……”
“既然身为军人,便要守护祖国、为了生活在养育自己的土地上的人民而战、为之奉献生命。这是我成为军人后就明白的使命。”
“不过……”
“在当年,我们被判定战争罪,为活命向同为同胞的军人开枪时,我就已经明白我们失去了以后。”
斗篷男人、或者说mimic成员,作为军人身份的最后一场战役——指挥官安德烈·纪德仅带了四十人去攻打驻守着六百敌人的要塞。
他们的部队战胜敌人、攻下了要塞。
——然而,那却是来自己方总部的阴谋。
那时,他们还没想过和平会抵达得如此迅速,战争又结束得如此仓皇。
当时的国家本土已基本达成了和平协议,然而就在摧毁敌方要冲、取得和平后,他们的部队被毫无仁义的幕僚干部为夺取敌人的交通网而利用了。
指挥官安德烈·纪德带领麾下部队在缔结和平协议后攻占要塞的行为成了战争罪,军队的同僚被派出讨伐成为叛徒的安德烈·纪德及其部下同伙。
四十余人为了生存,被迫缴获了原本敌人的军备、从那时已然完全化身己方的敌人一侧突破了包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