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披萨,”见白川泉推门进来,凡尔纳松了口气,打量白川泉身上没有任何变化——包括预想中的伤口和疤痕,“没事吗?”
入住的旅馆更接近民宿性质,白川泉和凡尔纳要了一个双人的房间。
混乱的年代,独自一个人是不安全的信号。
“没事,应该是递出金条的时候被附近的混混看见了,以为我们人傻钱多。”
白川泉咬了口披萨,慢慢地停住了,“没有菠萝吗?”
“……啊!?”
凡尔纳想了想,“他们只卖这种,我在法国、家里……的披萨是放菠萝的。”
白川泉舔了舔唇角,“咸的……怎么说呢,没有披萨的味道了。”
披萨不放菠萝,就像日本料理用错酱油,总觉得有些古怪。
凡尔纳盯着披萨,“好像……吧。”
凡尔纳并不在意吃食口味,他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白川泉没有打断凡尔纳的思索,只是看着窗外,粉色的花隐藏在树影里。
夜里睡不着,夹竹桃枝叶拍打着玻璃。
“妈妈——”
凡尔纳不知梦见了什么,哽咽地哭喊,挥舞着手。
月亮从树影钻过,阴影又重新笼罩着法国少年清秀白皙的面庞。
短暂的暗色变换,窗边站着的少年影子一瞬拔长,近乎膨胀地占据了地面的一片区域。
“时间到了。”
呢喃着,白川泉低头看着久违的萨利尔·斯普林格马甲成年人形态。
“从那么瘦瘦小小一只,到如此靠谱的身体素质……狗系统你都对萨利尔·斯普林格做了什么啊。”
身子状态前所未有正常,白川泉伸了个腰,用“便装制服”更换了身上不合适的衣物。
“芜湖,起飞。”
眼中浮现笑意,白川泉,或者说萨利尔·斯普林格侧身看向陷入梦魇的法国少年。
“啧,真可怜啊。”
轻轻拍了拍凡尔纳的后背,感受他逐渐放松下来的身子和即将缠上来的手脚,斯普林格及时收手。
轻轻叹了口气,萨利尔·斯普林格遮住眼睛,强迫自己停下进一步思考。
“睡吧,晚安。”
“明天找你算账,狗系统。”
……
“什、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叫,是我。凡尔纳。”斯普林格头疼地坐起,“别用那种被狗咬了的语气表示惊讶。”
“我提醒过你的。”
“我以为,我以为……”凡尔纳磕磕巴巴,法国少年整只眼睛都近乎睁圆了,“我以为你和我差不多年纪!”
“为什么是个成年人啊!”
什么保护欲?保护欲全没了。
加布里埃尔·凡尔纳自轰炸后遇见萨利尔的心情瞬间萎了。
斯普林格抓了抓头发,“我说过能保护你的,而且,我的年纪也没有那么夸张。”
本体才十七,记忆长度才三年多四年不到。
“但是、但是……”凡尔纳控诉,“就是完全不一样啊,这么小小的、突然就成年了?”
“对不起,没满足你当哥哥的心理。”斯普林格倒回枕头,随口说。
“不是说这个……!”
凡尔纳大喊。
“我知道,我知道。”斯普林格无奈地说,“冷静冷静下来,凡尔纳。”
“虽然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需要保护,”斯普林格说,坐起身,蓝色眼瞳望着凡尔纳,“但是仔细想想,你会觉得这是件坏事吗?”
萨利尔是个能有自保能力、能保护他人的成年人,是件坏事吗?
救助的对象不会和所有离去的人一般轻易死去,是件坏事吗?
凡尔纳第一时间理解了斯普林格的意思,迟疑地开口。
“当然是好事。”
斯普林格遮住脸,“等我先睡一会儿,晚点聊。”
凡尔纳楞楞地看着斯普林格躺在床上很快入睡,纠结的心思依旧没有消失。
“什么啊……”
西西里岛阳光充沛,哪怕只是乡下城镇也风光秀丽。
凡尔纳看了看补眠的斯普林格,按上门锁的手又放下了。
“算了,万一出事——”
凡尔纳摇摇头。
“萨利尔……昨晚没睡好吗?”
注视着一个晚上变成青年的漂亮面庞,凡尔纳喃喃。
有种跌落兔子洞的迷幻之感。
耳边响起剧烈的喧哗声。
“不要——”
有女人声音的尖锐哭嚎。
“还给我,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男人的眉头紧锁。
“别走,你回不来了!”
“一定要等我,亲爱的玫瑰。”
“啊——”
“为什么要开枪?”
“什么时候他能回来,他明明答应我了!”
“夫人,他已经死了。”
“轰!”
“呜呜——”
“愿他们安息。”
“别去,求你……”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
黑暗中,有人睁开了眼。
灯打开了,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夸西莫多。”
“……我们不能继续下去。”
男人的声音随着掀动帘子的风飘远,目光所及,是一排排古老的坟墓。
“什么时候能结束这,日复一日……”
男人的声音逐渐模糊了,时光也消逝的间隙里,他停下脚步,“变革来自……”
“西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