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到处都是波德莱尔,到处都是雨果!我们有几个雨果!”
“雨果阁下在前线走不开,而且他现在没有精力分神照顾国内的小宝宝了!从比利时开辟战线的那支军队现在怎么样了?”
“老样子,停留在比利时了。”
“……行了行了,先生女士们,先停停吧,西班牙那边俄国人也插手了,该让谁去处理!”
“谁知道!真是疯了!这个疯狂的世道!”
“女士,你也不想我们法国举白旗吧?”
“为了法兰西的荣光……”
嘈杂的议事厅比任何一家露天集市还要吵闹,办事员眼疾手快将新收到的电报交到负责人手中,头也不回逃出了议事厅!
战争,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呢?
连开端都那么含糊不清,为了国家尊严,为了不被入侵……为了所有事后看去都可能冠冕堂皇的理由,附近的国家都拿起了武器。
不杀,不争,就会被吞食……
所有人都隐隐预见了,不断旋转着的血肉涡流无法停歇,将一切撕扯得支离破碎。
这时候,有着异能力的人们,成为了一以敌百的奇兵。
财力、性命、招揽、领土……战争期间,每一位都是核心关键词。
“好厉害……”
机械鸟被凡尔纳几下拆开,碎分为众多零件,白川泉几乎没有看清法国少年的动作顺序,几分钟后,散落一地的零件已经重新被修好,折叠为一只精巧的机械笼鸟。
铺张翅膀的冷灰色钢铁集合体从配套嵌合的笼中飞向高空。
苍穹之上,它很快成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灰点。
“这里是哪里……?”看着更远处隐约可见的建筑轮廓和直插入云的工厂排放口,白川泉问。
凡尔纳辨认着从地窖里找出来的地图,模模糊糊地开口:“……巴黎郊外,大概。”
“我不能完全测估行驶的距离。”凡尔纳说,望着更远处平直的道路,“途中我们经过的城镇、和地图上对应的话,应该没错。”
“那些城镇……”
白川泉轻声说。
凡尔纳低下眼,“太晚了,敌人已经走了。”
带走无数性命的轰炸早在那个黄昏与夜晚结束。
白川泉没有第一时间回话,视线放空似乎在思索什么。
“怎么了?”
“没什么。”
白川泉低语。
“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凡尔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你……有什么地方要去吗?……认识的人,或是……”
白川泉失笑,摇摇头说,“别说这个了,凡尔纳,我想现在我们需要先处理一件事。”
凡尔纳望着白川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好吧,你说的对。”
战争时期进入一个国家的首都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不欢迎衣衫褴褛的难民。
“亏大了。”换上新的马甲衬衫,白川泉挽起现今身体稍长的袖子,嘀咕着。
“你怎么会带着……”凡尔纳贴到白川泉耳边,悄悄问,随后被那双漂亮蓝眼睛里的沮丧吓了一跳。
“喂,你不是要哭了吧……”
“我在忏悔。”白川泉瞥了凡尔纳一眼,一本正经地说。
“啊?”
“忏悔为什么出门不带上硬通货……”白川泉悲痛地说。
异能力金属可比黄金贵多了好吗?
虽然只是一小块异能力金属,白川泉已经感觉自身安全感直线下降了。
他给的是货币?
是武器啊!价值连城的限量武器!
“……明明老板(boss)的仓库里还有一大批这种货,不挪用公款的财务是正经财务吗?”
白川泉后知后觉自语。
世人皆知,财务知识只用于两种情况——
做假账。
查做假账的人的假账。
用黄金(异能力金属)和郊外的人家交换了两套衣服和些许货币,两名初至巴黎的少年才踏入城市。
城市一切平和,雕像旁的喷泉水流潺潺,市集人声吵嚷,车来车往。
若非白川泉一开始出现的地带是被轰炸的战场,他是绝不会相信这个城市属于一个真正战争状态的国家。
“征兵令……吗?”
报亭买了份报纸,白川泉意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昨日三级议会最新决议,抽调最西处兵线,支援南部战场,议员埃米尔·爱德华·夏尔·安东尼·左拉先生声称,叛国者德雷福斯应受到重审,军事行动指挥有误,该不理智提议被驳回。在此重申战事期间议会最新军事安排……”
压低了帽檐,白川泉回头扯了扯凡尔纳的胳膊,“凡尔纳,你打算去战场吗?……为了,敌人?”
凡尔纳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快速翻阅着报纸,白川泉能感受到他手臂轻微颤抖:“没有……没有……没有。”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件,没有任何报道?”
“明明我们的家乡,我们的城市就这样被摧毁了……!”
“为什么要写……”凡尔纳皱起眉,难以理解般阅读着报纸上微不足道的版面,“……昨日午时,意大利对我国南部发起无声明进攻,我国派军今日正午抵达威尼斯,预计五日内攻破罗马,击败意大利。”
“昨夜……今日正午……”凡尔纳脸上很快露出了愤怒神色。
军事和政治的高层把戏如此鲜明。
鲜明的程度几乎是将民众当成愚人戏弄,无视所有人智商的地步。
“他们、他们……怎么能?”握着报纸的指节几乎泛起白,凡尔纳咬紧牙关,“……怎么敢!”
“明明早已知晓预谋的攻击,坐视不理,”白川泉面色冷淡,“心心念念即将到手的利益,于是忘却了真正受伤会死的人民。”
“……肮脏得简直令人耳目一新。”
白川泉不无讽刺地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