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乱步用筷子扒拉了几口,便不再动手了,直勾勾盯着福泽谕吉。
“大叔,你等会要去世界剧院吧?”
“啊……对……没错。”
福泽谕吉筷子一顿,内心有些惶惑,一句“你怎么知道?”到底没出口。
“那当然了,这么明显的事情!”无需太多回复,绿眼睛的黑发少年已经自顾自地说,“正好我已经知道一些内幕了,你去工作的话,能带上我一起吗?”
福泽谕吉思绪纷繁,唇角微动,刚想说些什么。
江户川乱步及时补充。
“放心吧,剧院的人不会拦着我和你一起进去的。”
斩钉截铁的话语——福泽谕吉一时分不清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不知道你和《世界剧院》有什么关系。”福泽谕吉整肃表情,正色开口,“快去上学吧,不要逃学,大人有自己的工作。”
江户川乱步语气轻松地摇摇头:“是我哥得到了在剧院内部调查的通行许可啦。”
“你是保镖对吧?既然这样,为了安全起见,麻烦你和我待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啦。”
这小子……是不是听不懂别人的话儿。
福泽谕吉回忆着自己的少年时代是不是也有过这般目无他人的青春期,随后发现果然人与人不能一概而论,这名少年大抵就是性情如此。
“听好了,少年。我不答应。”
武士和服打扮的中年人一头银白短发微摇,语气耿直。
“我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的确有为《世界剧院》提供安保服务,但那也只会在特殊情况才会召唤我,我只是为了这个才来。其余的事情,不在我的负责范围内。”
“嘁,缺乏感情的大人做派。”江户川乱步丝毫没有因这番直白刚硬的拒绝而退缩,“那我也告诉你好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等待意外发生,那么它一定会发生。”
“你说这话儿——是什么意思?!”
福泽谕吉仿佛钢铁冷硬的眼神在黑发绿眼的少年身上折了戬,江户川乱步眯眼说:“你是非常‘专业’的保镖,是想要阻止‘杀人’发生,还是想要追索‘凶手’呢?二者不能皆得哦。……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哥他自己都不上心,不过都说过了——我们超级有缘分的,我也想知道大人们一般是会选择怎样来处理这种事情呢!”
《世界剧院》……
没错。
福泽谕吉正是为了这一份安保契约才出的门,出现在江户川乱步出门不远处的街道附近。
银白短发的中年人回忆起自己和“世界剧院”的合约,以及这次他们召唤他的缘由——
实际上,福泽谕吉目前知晓的并不多。
“具体的事情我会在你来之后告诉你,这是不能外泄的信息。”
听声音与福泽谕吉差不多年纪的女经理在电话里这么说。
所以福泽谕吉结束了上一份任务委托,便急匆匆赶电车来到了横滨。
……甚至没来得及吃饭。
一大份加量的鳗鱼饭被吃得一干二净,甚至看不见一粒米残留在木质餐盒中。
“既然如此,你决定要跟的话,那就和我一起去‘世界剧院’看看吧。”
福泽谕吉不动声色地改了口风,打算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像福泽谕吉如今做的工作,临时性强,收入不稳定,遇见难缠和极品雇主的概率也绝不能算低。
好在过去那些年福泽谕吉还算是有几分名气,能通过各种渠道找上他的人,也不会轻易与他交恶。
……哪怕仅从外貌面相来看,福泽谕吉身上有一副最为刚正端庄的气质,像是传统的武士道沿袭者,不只是武艺,连一言一行和私底下的品德都约束着自己。
拥有这般认知的人如果知晓福泽谕吉拿起刀便能砍倒百名恶徒,拿起枪便能对抗一整支军队,恐怕会更加确凿无疑地信服这一点吧。
正如人们对福泽谕吉的第一印象,这名不苟言笑的武士,从事的正是护卫工作。
有时是在一定期限内贴身保护委托人或特定物品——通俗意义上的“保镖”。
有时是平日给予安全指导,出事时作为护卫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进行处理——同样是“保镖”身份的一个类别。
《世界剧院》的经理在此之前是第二种客户,现在联系他,是为了第一种目的。
福泽谕吉有些头疼地望着蹲在路边不想走了的江户川乱步。
“好累,出门后走了好多路,大叔,我们不能打车去吗?”江户川乱步说,“或者你自己有车没?我不想走啦。”
福泽谕吉非常怀疑吵着要跟着自己去委托地点的少年在作怪,然而修习武艺多年,他还是能清晰看出江户川乱步的确是有些疲惫,不过出现如今这一幕主要还是因为他失去了大部分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