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悉达多的邀请?”
“不,我拥有悉达多的友谊,可以将你介绍给他。”听闻白川泉的问题,“摆渡人”微愣,语气平静回复。
“摆渡人”回答非常平淡,白川泉难以从中判断他的情绪。
心底踌躇片刻,白川泉面色不变开口,做出再次发问的决定。
事宜当机立断。
“引荐我?”白川泉侧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万事万物都会回来的。”“摆渡人”微笑着,“我得到了悉达多的友谊,作为回礼,我想为他准备礼物。”
“我不认为我是谁的礼物。”白川泉语气平和,并未出现被冒犯的怒意。
印度人一开口,就是熟悉的风味。别人是谜语人说谜语,他们就是打禅机了。
“不管怎么样,先做想做的事情,对吗?”“摆渡人”说,似乎并不认为白川泉表露的意向为“拒绝”,“走吧,悉达多也很乐意招待他的新朋友。”
水野下意识摸上脖颈上的项圈,冷硬的质感让他冷静下来,执行劝告的念头:“白川大人,我们是不是没必要……”
水野甚至怀疑起这是个陷阱。
从白川泉找到合适的情报入手人,斯科特·卡尼医生,到如今被推荐去找悉达多,一环扣一环。
“放轻松,水野。”
白川泉暂时将注意力从“摆渡人”身上抽离,反而劝慰起跟在身边的武斗派黑手党人士:“世界上没那么多处心积虑的坏人。”
……糟了,白川大人年纪还小,怕不是遭了骗了。虽然后知后觉回顾时顿觉荒唐,水野第一时间却浮现了念头——毕竟很难排除这种可能。
然而白川泉言语透露出坚持意味,水野到了嘴边的话儿换了一趟:“那好吧,白川大人要是遇见端倪,及时让我来处理。”
“好歹我是武斗派人士,代替您动手的事情还是能做到的。”
“你知道我有……”白川泉欲言又止,“……的吧?”
“可是这不一样,白川大人,您的性命只有一条。”水野说。
水野认真注视着黑发蓝眸的英俊年轻人,直到白川泉厌烦了眼神般转过了头。
“知道了,啰嗦。”白川泉轻声说,手指抬起触碰到唇角上扬的弧度,慢慢垂下眼。
虚情还是假意,自己分得清。
水野……真是奇怪啊。
身处一个人人都致力于掩藏自己的世界里,何人又会如此赤诚呢?
白川泉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眼水野。
“白川大人?”
……
机密封存的一份守则:
一,不要认为自己是秘密情报员。
二,彻底把自己是个秘密情报员的想法挤出脑袋。
三,如上两条不能做到,就不要做秘密情报员。
……
“行动资料搜集的结果如何?”
人来人往中,男人出口的英语冷淡而标准,然而非常清晰,没有融入身边嘈杂的人声中。
“您……”
避开拥挤而来的人潮,卷发的印度裔男性犹豫了片刻,放下接机牌,便听已经独自走向行李箱提取处的男人抛下一句。
“阿诺德(alaudi)。”
阿诺德,意大利语的“云雀”。
身着黑灰色的纽扣风衣,领口紫灰的衬衫被压在黑色的领带下,浅金色的发,淡蓝如天空的眼眸,明明是一副极出众的外表,高挑的青年一路走来却未曾引来任何人多余的视线,男人的身影没入了机场的人流之中,如同飘浮而过的云。
车辆开出停车区。
离开机场后,视野中的建筑肉眼可见破败起来,哪怕是最该文明整洁的城市道路,角落也满是污垢,甚至有的道路还是原汁原味的黄泥土小径,散发着多种奇异味道混合的本地特色气息。
“阿诺德大人,您要去富人区的酒店先安定下来吗,还是……”
自称阿诺德的青年外表正值壮年,看得出并不是喜欢表露轻浮欢快的性格,面容上哪怕不带有厉色,依旧给同处同一空间的其他人带来隐隐的压力,接应人下意识放轻了音量,语调恭敬。
阿诺德将身体靠在后座上,放下手上整理好的一部分文字资料,在司机没有注意的时刻,他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副手铐,泛着银白色泽的金属望去带着冰冷,在青年指尖被慢慢拨弄摩挲,像是映证着所有者头脑中的思索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