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想出声替顾洲远解释两句,然后再重新找两辆马车来。
就听苏汐月一脸兴奋叫道:“我还从没坐过骡车呢,云澜姐姐,咱们就坐一次骡车吧!”
“好不好嘛?云澜姐~姐~”她拉长声音,拉着赵汐月的胳膊不断晃着。
侯岳这时候也已经慢慢从不好意思的状态走了出来,他笑嘻嘻道:
“马车跟轿子都太热了,还是坐骡车舒服,远哥的骡车很稳的。”
说完一溜烟窜到了骡车后面的车架上。
苏沐风有些诧异,车辕那里还可以坐一个人,按照侯岳的性子,他应该抢着坐在顾洲远旁边才是。
毕竟那里视野开阔,坐前面还会有一种爽感。
他哪里知道,侯岳这小子刚刚大脑飞速运转,那一瞬间的智商几可比肩爱因斯坦。
这里有两个漂亮姑娘,而车辕那里只能再坐一个人。
她们跟顾洲远第一次见面,绝无可能分出一个人,跟顾洲远挤在前面。
那么大概率是苏沐风坐前头去,而他跟两个小美人坐在后面车架上。
想到这一路美人香风齐伴,他都想要仰天大笑几声。
顾洲远前世也是见缝插针的主,他瞬间就看透这小子心中所想。
不由得给侯岳悄悄竖了竖大拇指。
侯岳眉毛一扬,露出个“嘿嘿嘿你懂的”的表情。
赵云澜被苏汐月一阵撒娇卖萌,只得点头答应,坐一坐这敞篷车。
苏汐月小手在车架子上一撑,便跃上了骡车。
她伸出手来,把赵云澜也拉了上去。
“来,汐月妹妹,坐这边!”侯岳拍了拍他的旁边空位。
他大喇喇坐在骡车的正中间,脸上都笑出褶子了。
苏沐风这时才后知后觉,看出这小子的狼子野心。
他黑着脸上车,把侯岳挤到边上,然后拉着苏汐月坐在了自己身旁。
赵云澜看了看骡车上铺着的麦秸,微微蹙眉,最终还是在苏汐月旁边坐了下来。
侯岳小算盘落空,心里产生了巨大落差,他叫道:“你怎么不坐前头去?”
“我喜欢坐后面。”苏沐风淡声道。
“不是,”侯岳急了,“坐前面多舒服,骡车跑起来,凉风习习,还不颠得慌。”
“我就乐意颠,你喜欢你坐前头去好了。”苏沐风不咸不淡道。
“这个家伙怎么跟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真没劲!”侯岳暗暗腹诽。
眼看计划泡汤,这苏沐风又对自己严防死守,挤在后面也没啥意思。
侯岳便翻到顾洲远旁边坐下:“远哥我来陪你。”
顾洲远轻轻一笑,低声对侯岳说道:“你呀,这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侯岳挠挠头,也不反驳。
眼看几人坐定,顾洲远抖了一下缰绳,低喝一声:“驾!”
骡车缓缓启动。
“这骡车坐着还挺舒服的呢。”苏汐月感受着迎面吹来凉爽的风,开心道。
赵云澜静静地坐着,这骡车还是太颠簸了,怎及得马车舒适?
苏沐风笑道:“这骡车是顾兄用来拉送糖水的,并不像家里的马车那样,考虑舒适性。”
“你怎地会跟一个做小买卖的人这般熟稔?”赵云澜清冷的声音响起。
她和苏沐风自幼便相识相知。
她自认为对苏沐风还算了解。
苏沐风这个人性格温和、待人友善,从来都不会凭借一个人的职业去将其划分成不同的等级。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他都会一视同仁地以礼相待。
然而,尽管苏沐风表面上看起来平易近人,但实际上他却并不是个容易与人交心的人。
他对谁都是一样的温和友善,却也少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不过就在刚才,简单的接触下,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苏沐风对待前方驾车青年的态度有所不同。
轻松自然的交谈,还有不经意间随心随意的神态,都在告诉她。
苏沐风是真的把这个青年当作了自己的朋友。
她眼神不由飘向一心驾车的顾洲远。
这个男子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竟能得到苏沐风的认同?
“这些天朝廷全面推广的木薯去毒方法,就是顾兄发现的。”苏沐风轻声说道。
赵云澜如寒星般幽冷的双眸瞬间瞪大。
苏汐汐不可置信道:“真的吗?我爹爹说那木薯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她爹爹当时说的啥缓解粮食危机,促进人口增长,推动贸易发展啥的,她也没记住。
总之她只知道木薯是个好东西,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侯岳正跟顾洲远讲着醉仙楼里的消费有多离谱,瓦市勾栏里讲的故事有多好玩。
两人交谈正在兴头上,都没在意后面人的交谈。
再加上迎面的风吹过来,苏汐月声音虽不小,他俩却也没听清楚。
“还有那交给朝廷的曲辕犁图纸,也是顾兄画的。”苏沐风不疾不徐道。
赵云澜眼眸中那层一贯的淡漠寒霜被瞬间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恰似平静的湖面被一颗突如其来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她知道镜德先生最近在这青田县收获颇丰。
却没想到,这两样重大发现竟全是前面这个青年发现的。
她眼睛看向前方,顾洲远正跟侯岳交谈甚欢。
这青年身材挺拔,感觉身上有着股说不出的自信淡然。
苏汐月微张着小嘴,好奇地问苏沐风:“哥哥,他既然如此厉害,为何还要做这卖糖水的小生意呢?”
苏沐风微微一笑说:“顾兄行事随心自在,读书种地或是做小买卖,在他看来皆是修行。”
赵云澜听到这话,心中对顾洲远更多了几分好奇。
要是哪个当世大儒或是致仕的老臣有这样的感悟,她倒是不如何意外。
可这青年看起来也就跟自己一般年纪,竟有如此心性,当真罕见。
她正愣愣出神,就听苏沐风继续说道:“那日我拿给你们看的三字经也是顾兄所编写。”
“那天讲了许多小故事,也都是我从顾兄那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