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一声低喝:“住口,小祝,怎的这般无礼!你是瞎了眼睛还是耳朵有毛病!人家是疯狗,那全天下都是疯狗了!”
好大的嗓门,吓得这轿夫小祝浑身一哆嗦,忙道:“老爷教训的是!\"
“好生去请贺大老爷过来!就说我再次已是恭候多时,不论贺老爷如何,切记不可怠慢,如若失了礼数,看我如何收拾你们!”
小祝已是唯唯诺诺,连声应允,带着几个轿夫循声而去。
门口的鸨母已是看的口呆,搞的这么神秘,这是弄的哪一出?不过对于她们这种见多识广的人来说,不到万不得已,却是不能贸然开口。
听这轿子中人的口气,貌似来头不小!
隐约已是听得几十丈之外,人声嘈杂,笑骂声不绝。
近在咫尺的轿子,帘布突然打开了。
鸨母一愣,只见先下来之人居然是个女人,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好不妖娆妩媚!怀中还抱着一只可爱的小花狸。
紧接着一个大胖子,在此女的玉手搀扶之下,紧随而下。
鸨母已然明了,这个胖子真会受用!
只见这胖子双目环顾,像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那女的亲起了嘴......
旁边的龟公已是鄙视至极,朝着鸨母挤眉弄眼道:“这胖子,怕是个神经病把!”
“放肆!”只见胖子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大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居然连我都不认识!”
锦衣轿夫神色一收,亦是大声喝道:“此乃东城银号的大掌柜!”
鸨母吃惊道,连忙赔礼道歉:“原来是谢大掌柜光临,有眼不识泰山,恕罪恕罪......”
“老爷,那贺老板,要你亲自过去接他!”只见小祝捂着脸,跑了过来,一脸委屈,看他这样子定是被人打了。
“也罢也罢,看你们也是一群废物!”谢掌柜在那女人的搀扶之下,迈着鸭子步,款款而去。
鸨母正在思索如何赔个不是,却见谢掌柜并未理会,正自出神了,突然跑出来一个小丫头,朝着她耳语一番。
鸨母眼皮微跳,掉头跟随小丫头走去。
眨眼,已到了一间内室。
一个穿着艳丽,带着脂粉香气的中年男子,已然背着双手在等着她。
鸨母躬身,低声道:“不知副堂主驾到,有失远迎......”
中年男人头也不回,细声道:“不用那么客套,馆主辛苦了,本堂主也是接到了不好的小子,刚由宫中赶回......”
“属下愚昧,斗胆问不知何事惊扰了副坛主?”
“宫中生故,几个香主堂主内斗!死的死,伤的伤。”
“竟有此事?”
“本堂主也是刚刚从另一个香主口中探听得知,他刚押了一票好货抵达香坛,事出突然,定要小心微妙,所以我才特地赶来,告知与你,加倍小心。”
馆主鸨母仔细听完,神色连变,躬身道:“多谢副堂主告知,只是刚才来了些奇怪的客人......”
中年男人转身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于是鸨母把所听所见,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眼前的副堂主。
中年男人听后,哈哈一笑,道:“这可是天大的馅饼啊!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便是东城和西城的两个大掌柜,谢毛飞和贺武德,这两人那是活生生的财神爷啊!”
说着眼中已是精光乍闪,继续道:“居然一次来了两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定要好好狠狠的宰他们一顿!请馆主速速通知全馆上下,尽一切办法,缠住这两财神爷!”
鸨母已是心领神会,上前依偎着她,老手乱摸,拧了他的大腿一把,妩媚的娇滴滴道:“副堂主真是神人,一听便知!妾身这就赶快去安排!”
此时,龟公小丫头齐齐过来敲门,低声道:“贵客来了!”
鸨母定了定神,在副堂主的注视之下,开门离去。
此时屋外,谢大掌柜有说有笑站在一个叼着大烟枪的老头子面前。
想来这看着很是不起眼的老头子,就是那个西城的贺掌柜了!
鸨母还未来得及开口,只见谢掌柜已经搂着贺掌柜的肩膀,大步踏入鸳鸯馆。
身后却还跟着两个女人,想来一个是谢掌柜的,另一个便是贺掌柜的了!
鸨母响起副堂主的话,打量了一番几人,见没有任何兵器,已是安然放心。
“还不快去端茶倒水,伺候两个老爷!”
鸨母恨声瞥了一眼,还在靠在门口看热闹的小龟公,脚步一迈,快速跟到两个掌柜身后。
两大财神刚一坐定,便有一群丫鬟奉上香茗、果盘。
“哈哈!不错!有赏!”
贺掌柜,下巴一摆,怀中掏出一叠百两银票,见者有份!
鸨母几乎惊呆了,出手便是接近两千两!
这是何等的阔绰!
鸨母已是乐的合不拢嘴,忙招呼小龟公上前依照行规,一一唱名。
只是这两位财神,似乎并不满意,并未作何表示。
鸨母已是暗自揣测,一般出现这种情形,不外乎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乡巴佬进城,不懂规矩。可是这等大富大贵之人,都是胭脂水粉阵里打滚的人,不可能不懂,特别是那谢掌柜,出了名的大色鬼!
那么只有另外一种情况了!
那就是两财主,故意摆架子,要那未经世事没有唱名的清倌人出场,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
两大财神,既然没有任何表示,那也不能冷场,鸨母正要躬身询问,却听那烟鬼贺掌柜,鼻音一哼,开口道:
“你这谢毛飞,真是磨蹭,到底赌还是不赌?不赌便走!坐着看个鸟甚?”
“武德兄啊,此言差矣,既然我敢来,哪有不赌之意!只是不知贺兄要赌什么,小弟我定是奉陪到底!”
“好!那就赌个痛快!”贺武德淡然一声,继续道:“既然这样,我已不客气了,我先下注!”
谢毛飞紧跟着,“洗耳恭听!”
旁边的鸨母一席人等,都好奇的看了起来。
“我先下注,赌这鸳鸯馆里的清倌人没有十个!如若超出十个,老哥我赔银票两千两!”
“行!既然贺大哥先开口,小弟愿赌便是,若是我输了,一赔十!”
“好家伙!真是大气!两万银票!可不能反悔!”
贺武德吧唧了一口大烟,吞云吐雾,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你怎么还暗自出神?没听到我家老爷说话?”
抱着小花狸女人,眼睛一瞥看向鸨母,娇声笑道:“还不快去请你家清倌人出场!我家老爷要十人以上,给你们半柱香!”
这等骇人的赌注,闻所未闻,鸨母听了直直摇头。
正在这时,内室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靠近鸨母低声道:“你在这里愣什么神?还不快去找?”
鸨母言辞闪烁,低声道:“我们这里哪里有十个?顶多只有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