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南方
作者:谢幸晚逢春   大人之剑五十,折四十九最新章节     
    “无伞跳伞呢……”林相巴拉巴拉地给裴红莲介绍起来,临末来上一句:“要不要试试?”试试就逝世。
    裴红莲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扭头对抱住林泳澄的手臂:“娘,送我回客栈吧。”
    林泳澄答应,顺手把林相带出城去,满足他无伞跳伞的愿望。
    夜空无伞跳伞林相还是第一遭,不过在有宗师兜底的情况下,他一点不虚,大心脏稳定跳动着掉入安全网,无伞跳伞成功。
    林相一边把视频上传到咔叽咔叽,一边问出心底疑惑:“娘,为什么后面还要每个月跳次伞啊?”
    刚刚林泳澄表示,以后每月十五晚上,林相不去决斗场等她,直接来城外,她带林相去密山跳伞。林相很疑惑,那次绝峰滑雪速降后,林泳澄一直很支持林相的无伞跳伞。
    林泳澄摸摸林相的头:“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景儿保持初心即可,往后自有一天能明白。”
    林相撇了撇嘴,最讨厌谜语人什么的了。
    看到林泳澄离去的身影,林相轻轻吐了口气,总算应付过去了,若不是裴红莲那一个暴栗,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在林泳澄面前和裴红莲有说有笑。
    他能感觉到裴红莲对林泳澄的依恋;也能看出林泳澄从心底接受了裴红莲,以及她怕自己多想的几分顾虑,为了不让她忧心,倒是和裴红莲默契地配合了一下。看样子结果还行。
    翌日,秋城热闹起来。
    昨天的开学典礼都没这么热闹,毕竟开学典礼只是一个老头子皱巴巴地讲话,哪有看入学考和学院秋季排位赛打的头破血流来得好看。
    秋山学院的入学考车轮战和秋季排位赛是一同举行的,都有对外直播,自然吸引注意力。
    入学考分为笔试俩场,一场综合学识,一场玄学。初二这天的木画院和经院举行的入学考倒是没多吸引人。旁边醉月湖畔可就热闹了,听说狗脑子都打得飞了起来。
    林相没去看,他在去城东拍卖行的路上。他手上的药膳食材消耗的差不多了,需要买一批回去。
    林泳澄只会给他准备第一次的东西,之后的药材都要他自己备,唯一不值得忧虑的是混迹决斗场的他,光是花红都能拿到很高的金额。
    拍卖场不只是拍卖的作用,还带有买卖的性质。
    金昌拍卖场秋城最大的拍卖场,药膳的食材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林相径直往交易区走去,他没想到的是交易区堆积着一片乌泱泱的人头。全是面黄肌瘦,穿着一身简易布衣的奴隶。
    林相刚进入交易区,一个豁牙胖子笑哈哈地凑过来:“公子要买奴隶吗?这些全是从南边逃过来的,保证家世清白……”
    林相沉默地看过胖子后面那片坐在地上的人群,里面几个人看到胖子的动作朝林相投来希翼的目光。林相忽然感到喉咙有些干涩,低声道:“不买,我有其他事,让让。”
    胖子失望地看着林相离去,待看到他往药材食材区域走去,才收回目光,骂骂咧咧地调整人群的排列,把年轻的、壮实的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林相低头买完药材再不敢原路返回,从侧门出去,回家放完东西往贾家茶舍走去。
    茶舍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石谢幺趴在柜台昏昏欲睡,直到林相走到柜台才回过神来。
    “哎,客官要点啥?”
    “一壶红茶,一碟沙果。”
    石谢幺手脚麻利,很快把茶水坚果端上来,要走时,林相道:“石小哥,茶舍没什么人,要不陪我唠嗑几句。”
    石谢幺自然乐意,遂坐了下来。
    林相示意石谢幺也吃沙果,饮过一口红茶,感到嗓子的干涩微微压下后,才问道:“石小哥能说说那些流民的事吗?”
    林相不知道想了解相应的事,应该找谁,他只知道石谢幺闲谈时说过流民的事,想来城南龙蛇混杂小道消息多吧。
    石谢幺闻言一怔,缓缓道:“这有什么说的,都那样,妖族北征,人族北逃。”
    “我在城东那里看到有人买奴隶,还说都是南上的人。”
    石谢幺没了剥沙果的兴致,他垂眸看着桌面道:“能当奴隶都是好的,至少秋城这边的奴隶比其他地方的奴隶还能一天混一顿饭,有身能遮体的衣服。
    “更惨的是那些奴隶主都挑不上的人,北面离恨山脉闹了起来,现在只能往东西俩边逃,偏偏卡口又多,奴隶主都挑不上,你该想象那些人能走多远,又能过几个卡口。
    “秋城几个大家族每天都有施粥,螺头巷那里每天还是有死人,每天清晨城主府的车都能从那里拖走一车尸体。”
    林相沉默,他还在为有些人当奴隶而感伤时,有的人早已倒在夜晚里面。
    石谢幺倒是继续说了下去:“前几年南边还有船拉人上来,赚个路费钱,现在自打南边妖族越闹越凶,已经逼近青云岗,再没船敢过青云岗去南面载人了,万一给妖族在江上堵住,船都要给扣住。
    “现在秋城的流民都是俩条腿逃过来的。”
    石谢幺的声音稍微大了点,旁边俩桌的客人也加入谈论。
    “还不是早些年蚕国那几国闹的,非要南拓开荒,人家均国能南拓是需要土地安置人口,那几国都是贵族眼红那些土地的利益,联合起来喊个口号南拓。”
    “现在妖族封锁了青云岗一线,南边啥情况也不知道,哎,不知道那边的人过得啥样了。”
    林相不知道怎么走出茶舍的,他回到家里摸出识符,查找南边的讯息,只言片语触目惊心。
    有骂南边袁家截流流民专挑精壮貌美留下倒卖,自己无能为力只得发言揭露的,袁家世居范东,离秋城三百里地。
    有举家困守北岗请求帮助的家主,北岗离秋城五百里地。
    有在南泽发出一声对这个世道愤懑怒吼遂转身向南的士卒,南泽离秋城七百里地。
    十来年的征伐,南地的慷慨悲歌并不少,只是这片土地太过散乱,一个人的声音终究难以燎原,这让林相产生一种浓浓的割裂感。
    地上天国均国就在山北,但离均国几千里外的地方,却是宛如地狱,还有人在地狱上搭建高楼朱阁歌舞酒宴,热闹非凡。
    自己一顿药膳可以让几千号人吃上一个馒头,但自己能放弃药膳,选择救济旁人吗?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幸好,这个世界有前辈楷模在告诉我应该如何做。
    “所幸,终有可一言而决的太上。”
    恍惚间林相好像对林泳澄的三问有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