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王妃直到一天之后,才知道赵魁做了什么事。
钱嬷嬷死了。
死在梦中。很是安详。
平阳王妃听闻之后,什么都没说,只让人拿了银子给钱家,让他们厚葬钱嬷嬷。
她相信钱嬷嬷不敢背叛,但孙子帮她把尾巴扫干净了。平阳王妃心里很高兴。她以为孙子知道蓝氏之死,会怪她,恨她。
但孙子想的还是怎么帮她扫清尾巴。
钱嬷嬷死了,相信那个叫夜鸣的暗卫,也不在京城了。
平阳王妃松了口气。孙子现在处理问题沉稳多了,做事干脆利落。直感慨孙子长大了,心里很是安慰。
到底又是一条人命,进了佛堂念了两天佛。
而顾少晏在见了赵魁之后,当天夜里,师父展衡就给他送来了四个人手。
“也是暗卫出身,但与平阳王府的相比,水平如何,得交过手才知道。”
“多谢师父。徒儿正好需要。”
当天夜里,顾少晏给四个暗卫,取了名字,阑一,阑二,阑三,阑四。
“多谢主子赐名。”
顾少晏嗯了声,又吩咐下去:“阑一盯着赵魁,阑二盯着平阳王妃,阑三盯着季侯府,阑四跟着我。”
“是。”几人应完立刻闪身不见。
顾少晏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神色满意。
对着展衡又谢过一番。师徒二人又就事商议了一番……
另一边的季安澜,自牛有福死了,田姨娘废了,也一直在苦思对策。
这日,田姨娘经过太医诊治,断掉的手筋虽未能再续上,但伤处已愈合。嗓子也不再疼痛,也能发出嘶哑的声音,但想说话是难了。
季婉婷哄着她到院子里坐坐,再闷在屋中,只怕人也要闷出病来。
才扶着她坐好,往她身上盖了张毯子,季平的小厮就急急跑了进来:“田姨娘,二公子不见了!二公子被人捉走了!”
田姨娘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直直就往地上倒去。
季婉婷急得直哭,叫着让人去请大夫。
季安澜闻讯很快就过来了。“田姨娘怎样了?”
婉婷拉着季安澜的手苦苦哀求,“大姐,你救救二哥吧,救救他吧!”
姨娘已经这样了,二哥怎能出事!
季安澜走到床边,见田姨娘已经缓了过来,看见自己过来挣扎着要坐起,想比划手臂能抬起来,但手腕又使不上力。
嗓子里发出嘶哑的哦哦声,便弱不可闻。
“田姨娘,你真的不知道对方是谁?一点线索都想不起来?”
季安澜扶着她靠在床柱上,“如今你儿子也被人带走了,你以为躲在院子里就万事无忧了?若不能想起点什么,府里也没办法把二弟救出来。这跟大海捞针没差别。”
田姨娘泪流满面,对着季安澜有千言万语要表达,怎耐又说不出口。
她能接受自己成为废人,可儿子不能出事!儿子还要考科举,怎能出事。又是急又是恨。
她一辈子的希望都系在季平身上。
“田姨娘若愿意提供些线索,就眨眨眼睛。”
田姨娘把眼睛眨得都快成夏日扇凉的扇子了。
季安澜心中一喜,“之前姨娘说不知对方是谁,是因为没见到幕后之人?”
田姨娘又是连连眨眼。
“那你见过审问你的人吗?挑断你手筋,喂你哑药的人总记得吗?”
见田姨娘眨眼,松了一口气。
“田姨娘知道我会画画吧?我问你说,务必把你见过之人的样貌告诉我。等我画出对方的样貌,必满京城找,也要把人找出来,到时二弟自然就救出来了。”
田姨娘两眼灼灼望向她,心里起了一丝希翼。
嘴巴张张合合,无声地催季安澜快些。再慢些,她怕儿子也废了。
季安澜有备而来,很快画板画纸就送到了她手上。
又遣散了下人,屋里只留贺嬷嬷、锦瑟和婉婷。又命锦年在外头守着。
季安澜支起画板,拿着炭笔问田姨娘:“你见过的人是男的?”
田姨娘点头又摇头。“是女的?”又是点头又摇头。
季安澜皱了皱眉,“那是又有男又是女?”田姨娘连连点头。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点头。
“那先说女子的样貌。多大年纪?十来岁,二十来岁……丫环?婆子?贵夫人?”
田姨娘便望向贺嬷嬷。
“是婆子?”季安澜也望了贺嬷嬷一眼,又问她。
田姨娘重重点头。
“长脸?圆脸?方脸?眉粗?眉细?弯眉?直眉?……”
每说到对的,田姨娘就点头,说的不对,她就抿嘴不说话。
问了几轮,贺嬷嬷、锦瑟还有婉婷,都会帮着问了,倒是节省了季安澜好些时间。
如此一问一画,一个婆子的脸跃然纸上。
田姨娘见后瞪大了眼睛,这已经有六七成像了!没想到大姑娘还有这一手。
“像吗?还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的?”
田姨娘抬了抬下巴,季安澜便指着脸上各部分,“是脸型?眼睛?眼睛再大点?嘴巴?小?大?……”
如此又精修了一遍,直到田姨娘见了,连连点着脑袋,哦哦地叫着。
“这回是像了?”
田姨娘头点得如鸡啄米。像!
大姑娘竟有这般神奇的画技!只听她描述,不是,只问了她一番,就能把那婆子的脸画了个九成像!
再看大姑娘,田姨娘又是敬又是畏。
而在场的婉婷,贺嬷嬷、锦瑟也是惊讶得无以复加。
要不是时机不对,婉婷都要开口求教了。大姐的这个本事她也想学!
而贺嬷嬷和锦瑟只知虞老太太请了很多人来家教大姑娘本事,但这一手,她们也没见过。
季安澜见问不出哪里有修改的,便把那婆子的画像放到一边,又画起田姨娘见过的那个男子……
等画好,拿给田姨娘看,又精修了一遍,直到有九成像了,田姨娘才抿紧了嘴。
“姑娘,这个男人,瞧着不像是一般的家丁。”
不像那个婆子的画像,一看就有婆子的样子,且是那种在贵人家干了半辈子的婆子。那气质一脸就能认出。
面这个男人,瞧着与贵人府中的家丁小厮都不太像。
“这气质倒像个侍卫。”
婉婷盯着男人的画像看了许久。但他们侯府的侍卫,也没有一个有这样的气质。
面冷如霜,眼神凌厉,像只夜色中的老鹰,悄无声息地潜伏着,只待目标一出现,就凌空一击那种。
听婉婷这话,季安澜心里更确定了几分,这个男人一定是个暗卫。
这一定是那个大白天,能在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把牛有福带出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