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秀芹哭着说：“小耀在海市被打了，我脚受伤走路不利索，你们赶紧让陆建军接电话，让他去海市的医院照顾陆耀！”
听到是这么严重的事，所有人也都收了打趣的心思。
有人去地里把陆建军喊到村支部，陆建军擦了擦手接通电话问：“秀芹，小耀怎么了？”
关秀芹崩溃道：“他被人打进了医院，你赶紧带着钱去海市照顾他！”
“他在海市第三人民医院！”
关秀芹也只知道这么多，在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陆建军只觉得脑子都嗡的一下，他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你别担心，我这就去买票，马上赶过去！”
听说陆耀出事，他恨不得长了对翅膀飞到海市去。
挂了电话后，陆建军也顾不上干活了，飞奔到家后，他迅速收拾起东西。
陆老太太恢复得不算太好，毕竟也没人伺候她。
家里条件还直线下降，吃也吃不好，又不得休息，她现在瘦得皮包骨头。
“你让狗撵了，忙啥呢？”
陆老太太不满道。
陆建军擦了把汗水说：“小耀被人打进医院了，我得去照顾他！”
“这些杀千刀的，别让我知道是谁打的他，不然我绝对不会饶了他们！”
陆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拄着拐佝偻着背又回去了。
她一点都不意外陆耀上不好这个学，因为他这个大学的名额本来就是陆阳的。
陆耀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又被陆建军和关秀芹惯得目中无人，眼高于顶，他这辈子能安稳度过都不错了，他们居然还指望他有大出息！
陆老太太懒得多说，回屋关上门，又躺回炕上。
陆建军风风火火地冲到县里买了去海市的火车票，要等到下午四点多才会发车。
陆建军在火车站等得心焦，索性背着行李出了火车站，在街上晃悠。
他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肉联厂附近，一眼就看到了陆母的田记面馆，店里生意不错。
有好几桌在吃面，几个服务员在店里穿梭，陆母坐在柜台后面，满脸堆笑地和一个客人聊天，两人相当熟稔。
陆建军看着这样的陆母，不禁有些陌生。
他们一起过了二十年，他从来没见陆母这么开怀地笑过。
在他眼中陆母就像块木头，蠢笨木讷，让他提不起一点兴趣，却没想到陆母居然也有这么鲜活的一面。
他不知不觉地朝着田记面馆走去，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面馆里面。
他索性走到靠门的一张桌子边坐下，服务员立刻走过来问：“您吃点什么？”
“有手擀面、荞麦面条、玉米面条和热汤面。”
陆建军抿着嘴看了眼陆母：“是田招娣做的吗？”
服务员小圆一愣，转头看向田招娣。
田招娣这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的视线看向陆建军，但很快就移开，继续和食客聊天。
小圆立刻明白过来，笑着说：“我们店里有厨子，厨艺也很好。”
陆建军的心中一凛，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他这两年的确很倒霉，但他毕竟还是田招娣的丈夫。
田招娣居然敢给他甩脸子，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被从前看不上的人甩脸子，他绝对忍不了。
于是他直接大声说：“田招娣，别和老子装傻充愣，赶紧去给我煮面条！”
陆母抬起头绷着脸说：“你是不是忘了去年进看守所的事了？”
“这离派出所很近，你要是敢捣乱，我立刻报警，公安十分钟就能到！”
陆建军当然不想去蹲看守所，气势一下就消散了一半。
但他仍然愤恨地盯着田招娣嘲讽道：“你个农村老娘们，开个破面馆就神气上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咱们还没离婚呢，老子还是你男人！”
陆母绷着脸看着他，幽幽道：“咱们没领结婚证，就摆了酒席，在法律上咱们不是夫妻！”
陆建军顿时哽住了，他没想到田招娣会说出这种话。
其实陆母现在也心脏砰砰砰乱跳，这些话都是陆星教她的，她也因此想起了许多往事。
二十年前，陆家村的村长也姓陆，是陆建军的堂爷爷，村长就提醒他结婚最好办婚礼。
但陆建军本来就不喜欢她，对她特别冷漠，只是面上敷衍，根本不打算办结婚证。
她当年也没往心里去，因为当时有很多不到法定结婚年龄的人，就是不领证摆几桌酒席就算结婚了，那时候尊重事实婚姻。
陆建军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脑子嗡嗡的，脸也憋成了猪肝色。
他和田招娣明明只隔着三张方桌的距离，他却觉得田招娣好像离他有几万米远，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和田招娣在一起了。
他有些憋闷，想要动手打田招娣，又发现地里的人都在警惕地盯着他。
“你这个贱人，你和老子过了二十年，孩子都生了三个，四十来岁了，你还想改嫁怎么找？你个臭不要脸的！”
陆建军不敢动手，又咽不下这口气。
在他看来谁都可以冲他甩脸子，唯独田招娣、陆阳兄妹三个不行！
陆母直接被气得哭了出来，哽咽着说不出来，他被陆建军打压了二十年，早就怂了，根本没底气和陆建军硬刚。
这时徐婶子走过来，厉声喊道：“你个杀千刀的咋不赶紧替好人死了！”
“你又来欺负招娣，招娣又不欠你的，你赶紧滚，不然老娘立刻让公安把你抓走！”
徐婶子嗓门洪亮，周围的路人立刻被吸引过来，全都像看动物园里的猴一样盯着陆建军。
陆建军只觉得这些人都在看他的笑话，他一脚踹翻了桌子，提着背包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发疯个屁，蠢东西，偏心了半辈子偏到最后妻离子散，还特么觉得自己挺硬气！”
徐婶子自然不可能放过他，扯着嗓子继续跳着脚臭骂。
陆母哽咽着进了面馆后面的小屋，关上门嚎啕大哭起来。
徐婶子骂了一阵，立刻跑进店里去开解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