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建军屁都不敢放一个，老老实实起来收拾起碗筷拿到厨房去。
    他将所有碗筷全都放在大泥盆里，泥盆里的没洗的锅碗瓢盆和筷子都快塞不下了。
    他看得心里堵得慌，半点没有要刷碗的想法。
    “该死的田招娣，半辈子都过来了，给老子闹这么一出，害老子连个年夜饭都没得吃！”
    陆建军越想越生气，他把自己现在的不幸，都归咎于田招娣和陆阳。
    至于陆星和陆月，他压根都没想起来这两货。
    在厨房停留了不到一分钟，他就回了自己的屋。
    他现在后悔没和关秀芹一起去照顾陆耀，大年三十也只能自己躺在漆黑的房间里孤零零的。
    然而他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而已，以后这样的日子还长着呢。
    在房间里怎么待都不舒服，心里空荡荡的，他索性穿好衣服朝着村支部走去。
    陆耀走之前给他打过电话，让他没事别往医院打电话，免得影响他休养。
    他虽然想念陆耀，但还是忍着不敢打，所以就只能给陆晴打了。
    陆晴有两年没回来，他一直都很牵挂，只是他之前一直很忙，也没时间去看陆晴。
    陆建军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村支部，拨通电话给陆晴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陆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大爷，过年好。”
    陆建军只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连忙说：“你也过年好，我听说前段时间小耀去找你了，他怎么样了？”
    陆晴坐在学校收发室的凳子上，寒着脸说：“他来找我时还有些瘸，不过这会去海市做手术了，应该很快好了。”
    陆建军松了口气，看来陆耀和关秀芹没骗他，他们真的去海市做手术了。
    他又简单和陆晴聊了几句，陆晴突然叹了口气说：“大爷，我们明年的学费涨了，你能不能多给我寄点钱。”
    “我到食堂打饭都只敢打最便宜的饭菜，喝汤只喝免费的，时间长了连我们同学看我眼神都不对了。”
    陆建军有些为难，因为他现在是真的没钱，但他听陆晴这么说就特别心疼。
    于是他连忙保证道：“你放心，大爷年后给你邮钱，你照顾好自己，有空也回来看看，我和你奶奶都挺想你的。”
    陆晴勾了勾嘴角，心中升起无尽的嘲讽，她妈马上要嫁给化肥厂厂长了。
    以后走出去她就是厂长的女儿，和陆建军撇清关系还来不及，回去干什么？
    但她面上还是柔声说：“我基础差，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读书上，等我有空了，一定挤出时间回去看你们。”
    “我也很想你和奶奶，尤其是想你，在我心里你和亲爸一样。”
    陆建军心里熨帖，觉得没白养这个侄女，笑得更加开怀：“行，那我耽误你学习了，你忙你的。”
    挂了电话后，陆建军的心情恢复了不少。
    他哼着曲背着手走出村支部，根本没发现陆建中和陆云杰正在隔壁的宣传室。
    这电话漏音，陆建军和陆晴的对话，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等陆建中走后，陆云杰满脸困惑道：“爸，我真看不懂建军叔，他对亲生那三个孩子恨之入骨，恨不得死了才好。”
    “对侄子侄女却关怀备至，他到底咋想的？”
    陆建中长叹了一声：“陆建军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关秀芹就不是啥好东西，陆耀和陆晴也不咋的。”
    “他要是继续执迷不悟，晚年肯定会很惨，但现在谁说他都不会听的。”
    陆云杰摇了摇头，只觉得不可思议，但也没继续说什么。
    ……
    午夜十一点多，陆阳带着两个小孩在院子里放了一串炮仗，就跑屋子吃饺子。
    他们边吃饺子边看小品《羊肉串》陈佩斯和朱时茂表演的，一家人都被逗得大笑。
    吃完饺子，春晚也结束了，陆阳强行拖着陆星和陆月去睡觉，两个小孩过于兴奋，还不肯休息。
    陆母笑着和姚丽丽感慨道：“我过年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以后咱们每年都这么过。”姚丽丽笑着说，她其实也一样。
    姚家的条件比陆家还要差很多，过年也没比平时吃喝强多少，也不热闹，也不喜庆。
    过了十五，陆阳叫上程林开车去了省城。
    他们直接到了香水酒吧，晨哥还在楼上等他们。
    陆阳找到晨哥客气道：“我们打算南下了，你这边要带什么货？”
    晨哥讶异地看着陆阳：“这么急吗？这遍地积雪，路也不好走。”
    程林忍不住笑道：“他大年初三就想南下，被他妈强行拦住，非得让他过个年，他这几天急得不行。”
    晨哥不由地叹了口气说：“我派两个人和你一起去，他们都没出过远门儿，你关照些。”
    陆阳早料到晨哥会这么做，他又不是楚香玉那种安于开几家小服装店，只图衣食无忧的人。
    晨哥野心不小，有这个机会他一定也想分一杯羹。
    “那是自然，人在吗？”
    陆阳从善如流的答应，四下看了看。
    晨哥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一高一矮两个人走进包间。
    高个的非常魁梧，矮个的眼睛很亮。
    不用想也知道，这高个的可能很能打，矮个的心眼多。
    “给你介绍下，高个的是我侄子叫王江，矮个的是我表哥徐阳。”
    晨哥简略地介绍了下，明显没打算多说。
    陆阳热情的给两人递烟，简单交流了几句，确定现在就可以走，四人向晨哥道别就一同离开。
    令陆阳意外的是，徐阳会开车，路上他们又教会王江开车，四人换着开，也轻松了不少。
    到了郑家那个小村后，陆阳和郑云涛打了个招呼，就租了两个房间睡着了。
    休整了一天，四人就拉上郑云涛去黑市。
    上了货后，陆阳开着车往外走，还特意问郑云涛：“你知道最近齐康母子过得咋样吗？”
    郑云涛笑了下说：“挺好的，齐康挺聪明，就是不太听得懂这边的话，慢慢就适应了。”
    陆阳松了口气，以齐康的性格只要能读完高中就能过得很好。
    将郑云涛放到他家村口，陆阳就开车直接离开。
    这车货有一半都是王江出的钱，另一半是陆阳出的钱。
    四人开车赶到一座城市后，几人就立刻摆开摊子卖货。
    这边比较偏远，还不算太冷，但冷风依旧像刀子似的，南方的冷是透骨的湿冷。
    王江抽着鼻涕，大声叫卖，口条很溜。
    陆阳倒是高看了这货一眼，这家伙不像表面上那么木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