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刚走到戏园子门口，就遇到等在外面的陈皮。
    几年不见，如今的陈皮比以前更加的沉稳，眉宇间的煞气却还是不减分毫，不过长大了就是好，长大了也懂得隐藏情绪。
    比如说现在，再见到这个人明明已经激动的手抖，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规规矩矩的给他见礼，然后引着他走进戏院里二楼留着的包间。
    小六看这陈皮要带着她去二楼，连忙叫住他表示不用那么麻烦，“我坐楼下就行了。”
    陈皮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回了句，“不行”语气中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陈皮想也不想就拒绝，这个人是对自己的长相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
    也不看看他这一路走来，引来了多少狂蜂浪蝶，真是不省心。
    小六被拒绝了也不恼，行吧，客随主便！
    二月红给小六留的包间视线极好，透过对内开着的窗户，抬眼就能看见戏台子的正中间。
    进了包间，等小六坐下后，陈皮才问他，“怎么就你自己出来？其他人呢？”
    “老六不喜欢看戏，白姨陪着他呢。小黑今天好像不在家……”小六想了想黑眼镜昨天夜里回去后就没见踪影了应该不在家吧！
    “所以我就自己出来了。”
    “你……”陈皮想说让小六下次出门把脸遮挡一下，又觉得一个大男人上街还挡脸，实在太难看了，只得作罢。
    虽然小六就算头上戴着围帽，也是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但是实在有损小六爷的威严。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
    “怎么了？”小六奇怪陈皮怎么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没什么？”陈皮摇摇头岔开话题问道，“对了，你喜欢喝什么茶？”
    “随意，我不挑。”小六表示自己不挑食。
    陈皮噎了一下，又想起小六对于身外之物好像是不怎么挑剔，只得叹气说道，“知道了，我看着来。”
    陈皮对着包间门口候着的伙计说了几句话，那伙计就领了命令下去了。
    也没等多久，就见伙计端着托盘上来了，上面放着几碟长沙的名小吃，并一壶龙井茶。
    陈皮接过了，就让伙计下去，他亲自摆盘往桌子上放。
    小六愕然的看了他一眼，“这点小事怎能劳烦你陈小爷动手？”说着就要起身帮忙。
    “行了，你就坐着吧！反正我也闲着没事。”陈皮避开他的手。
    见他确实不用自己帮忙，小六想了想开启了闲聊模式，“对了，你跟着二爷学得怎么样了？”
    “还行”
    这话陈皮说得谦虚了，在武艺方面除了二月红从小练的轻身功夫陈皮比不过，其他的显然是如今的陈皮更胜一筹。
    小六又问，“那你也学了唱戏？”
    “我……”说到学唱戏陈皮难得有些脸红，二月红说他是破锣嗓子唱不了婉转的花鼓戏。
    索幸红家还有盘口的生意让陈皮经营，只教了他功夫也坠不了师徒的名分，这戏唱不了就唱不了吧！二月红也想得开。
    “怎么了”小六一脸疑惑的看向陈皮，他好像有些难言之隐。
    “我学不了唱戏。”陈皮红着脸有些歉然，转头看向窗外不敢看小六。
    怕从他脸上看出失望来。
    其实陈皮私底下也悄悄唱过几嗓子，结果等到第二天红府的老管家叫住他，让他去五爷家借一两条凶点的狗来，说是昨儿夜里后院听见有黄皮子鬼哭狼嚎的叫声。
    打那以后，陈皮再也没学过唱戏，红府的后院老管家也再没听见黄皮子鬼哭狼嚎的叫声，自然这狗也就没有去借。
    一看陈皮那模样，小六暗道坏了，她是不是提起陈皮的伤心事了，他整个人怎么都奄哒哒的。
    于是她连忙转移话题问道，“不是说这戏台子的搭建有什么规矩可讲吗？”
    陈皮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才解释，“这戏台子是西边的沙客不懂规矩建好了拿了地契硬送给师傅的，师傅因着梨园的规矩没办法拒绝这才收了，索性找了个好日子开台，也算是破煞了。”
    小六摇头叹息，“这沙客多少有些霸道了。”还有些蠢，连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都不懂。
    “哼，也是他们没轮落到我陈皮的手上，不然让他们爬着出这长沙城。”
    小六看了一眼陈皮，这充满戾气的言论，也没说什么不行不对之类的话，毕竟她自己杀过的人也不少。
    说话间，戏已经开场。
    二月红的扮相还是美得男女不分，在舞台上的一瞥一笑勾人得紧，就好像见到了真正的杨贵妃，在花园里赏花品酒一般。
    这戏才唱到一半，老戏骨们听得如痴如醉，却不想被几声喝倒彩的扰了兴致。
    “唱的什么鬼东西。”
    “还说什么长沙名角，我呸”
    “这咿咿呀呀的听得一点都不爽快，下去下去……白费我们爷花的银子。”
    “就是……唉台上的赶紧换个曲子，就唱那百花楼的情歌，哥哥妹妹挨床坐……”
    “哈哈哈……”
    “就是就是……那个听着才带劲。”
    “快唱啊……”
    因着戏园子里有些昏暗，几个人高马大的西北壮汉坐在一桌也没看出说那些话的分别是谁，几人边在那调笑边拱着火。
    台上的二月红不动声色继续唱戏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
    楼上的陈皮怒气冲冲的站了起来骂道，“正愁找不到这几个孙子，没想到送上门来了。”
    小六仔细看了看那几个西北沙客，笑了笑按住陈皮的肩膀说，“我同你一同下去看看。”
    主要是她怕陈皮下去后不管不顾的，一会儿把这新的戏园子给拆了，那可就白废二月红今天的开台了。
    俩人刚来到楼下，门口就传来一阵整齐的踏步声。
    两队背着枪支的卫兵分站入口的两边，一个穿着军装身披同色系斗篷的男人走了进来。
    刚刚还因有人闹场而被扰了听戏兴致的客人，一个拉一个又纷纷坐了下来，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周围都是低声议论的声音大致的意思就是，佛爷来了，看这几个外地人怎么收场。
    小六和陈皮站在楼上也不忙着下去了，小六看着张启山这霸气的出场方式，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
    心想这真是不错，有机会自己也试试，两边各站一排阴差，她从中间走过，想想那个画面，还挺帅的！
    不过，阴差没枪啊！要不拿上孝棒，铁链，什么的？
    想一想，也不是不行啊！
    没错，有机会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