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膳厅用膳时,夜景殊一直悄悄观察姜遇慈的反应。
姜遇慈很安静,夹着饭菜小口小口的吃着,对他的目光视而不见,也没主动跟他搭话。
夜景殊的心脏似有猫在抓一般,他有些急躁。
她为何不跟自己闹脾气?
因为不在乎吗?
但凡她跟自己闹一闹脾气,说她生气,自己说不定会对她好一些。
真喜欢上她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他无心用膳,一心扑在姜遇慈身上。
甚至有一瞬间想拉着她起来吵一架。
姜遇慈吃了一碗饭,又喝了一碗汤,临了擦了擦嘴,“殿下,妾用好了,您慢用。”
她低眉顺眼,毕恭毕敬。
夜景殊却不愿意见她这幅态度,太假了,刺得他心里不舒服。
他宁愿姜遇慈像前几日那般同他斗嘴。
“孤……”
姜遇慈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似不曾听见般转身离开膳厅。
姜离邀她明日游湖,不知道夜瀚宸是否会去,正好让她撮合撮合她们。
如今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孩子。
但夜景殊讨厌她至极,自然不愿意与她发生关系。
她得给自己找退路了。
夜景殊躺在榻上,目光紧紧盯着帐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心中揪揪的,有丝丝刺痛。
忽略这种感觉,夜景殊抬起胳膊遮住眼睛。
姜遇慈竟然敢生他的气,他才不会惯着她。
摆脸色给谁看呢。
从明日起,他也要冷脸给姜遇慈看。
*
艳阳高照,温暖和煦。
姜遇慈带着小绿前往湖心亭去寻姜离。
姜离先到,在亭中摆满了姜遇慈爱吃的糕点茶水,见她过来,笑着朝她招手,“小慈,快来。”
岸边停着一艘小船,船夫坐在船头用小石子打水漂。
姜遇慈走进凉亭中,在姜离身旁坐下,“阿姐,等久了吧?咱们上船吗?”
姜离笑得温和,抬手替她将额边碎发拨弄至耳后,“小慈稍后片刻,九殿下说他也会来。”
闻言,姜遇慈挑了挑眉,挺好。
正和她意。
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口中,唇齿留香,姜遇慈问道:“阿姐,你和九殿下何时成婚?”
姜离闻言羞红了脸,垂下头不肯看她,“小慈,你说什么呢!”
儿女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她说话的份儿。
姜遇慈捧起她的脸,“阿姐名满京城,求亲的世家公子都快将家门槛踏破了。”
“阿姐都不愿意,难道不是在等九殿下?”
“九殿下也真是的,若抓不住机会,有他后悔的。”
姜离眸中闪过一丝羞赧,眼神明亮如星辰闪烁,看向姜遇慈满是认真,“小慈,你当真不怨阿姐?”
“当然。”姜遇慈摇摇头,“我希望阿姐幸福。嫁给太子殿下是我自愿的,我过得很好。”
“阿姐和九殿下千万别心生愧疚。”
“从前是我没有搞懂自己心中的想法,我只拿九殿下当哥哥的。”
原主在时,嫁给太子,夜瀚宸与姜离因原主心生间隙,一辈子都没在一起。
后来东宫谋反,被夜瀚宸领兵围剿,夜景殊与姜遇慈于菜市被斩首,姜氏一族流放岭南。
等到夜瀚宸登基,替姜家平反,但那时姜父姜母与姜离皆已殒命黄泉。
气运之子夜瀚宸与他的女主角天人永隔。
原主不愿意再看到这个局面。
“说起来,分明九殿下与阿姐两情相悦,他为何还不请旨求亲?这可不行,咱们得让他有些危机感。”
闻言,姜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刮了刮姜遇慈的鼻梁,“你呀,小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呢?”
“京中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咱们姜家呢,你已嫁给太子殿下,我若是再嫁给九殿下,会碍了多少人的眼,你可想过?”
姜遇慈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她只想谈感情,但姜离和夜瀚宸还要考虑现实。
难道要他们俩走到一起就这么难吗?
见她一脸苦大仇深,姜离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忧心太多,只要你在东宫过得好,阿姐才能放心。”
“至于其他的,且行且看吧,阿姐不强求。”
姜遇慈微微撅起嘴,在她期盼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阿离,皇嫂。”
远处响起夜瀚宸的声音,两人齐齐转头,便见他与夜景殊一前一后朝湖心亭走来。
姜遇慈挑了挑眉,靠近姜离,“阿姐,你也邀请太子殿下了?”
姜离摇摇头,“并未。”
她对夜景殊的印象不佳,又怎会主动邀约他游湖。
“许是下朝时九殿下邀约的。”
夜瀚宸走进湖心亭,目光便一直落在姜离身上,炙热得移不开眼。
夜景殊冷着脸,活像在座几位欠他万两黄金一般。
姜离带着姜遇慈起身朝两人行礼,“见过太子殿下,九殿下。”
夜瀚宸见夜景殊无动于衷,只得轻咳一声,“不必多礼,起来吧。”
“皇兄的马车坏了,乘我的马车回东宫时,听闻我要来湖心亭,便也跟着一同来了。”他小声地跟姜离两姐妹解释着。
言毕看了看姜遇慈,复又说道:“说是来接皇嫂回府。”
姜遇慈捧着糕点,连头也没回,“我才刚出门,不回。”
夜景殊紧紧盯着她后脑勺,来之前努力做的心理建设几乎功亏一篑。
莫生气,莫生气。
气出病来她满意。
在心底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夜景殊自顾自往她身旁一坐,“不回也罢,孤陪你一起。”
免得她有单独和夜瀚宸相处的机会。
从前有见姜离的机会,他的眼中总是容不下别人。
但如今,夜景殊一双眼睛几乎粘在姜遇慈身上。
姜遇慈微微低着头,眼睫投下淡淡阴翳。
垂在颊边的银簪流苏随着她咀嚼的动作轻轻晃荡。
腮帮鼓鼓的,可爱至极。
夜景殊仿佛察觉,她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是因为昨日听见他的话。
他让她伤心了吗?
可她分明也不喜欢自己的不是吗?
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酸苦交加,夜景殊想跟姜遇慈说清楚,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姜遇慈与他所想却完全不同。
她小口小口的啃着糕点,思索着夜景殊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