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父子情谊
作者:陈皮红枣   勘尘路最新章节     
    沈寅嘴唇蠕动,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到最后只是朝天大叫一声,而后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哭泣。
    陈澈开口道,“不让你插手钱庄的事情,不是你弟弟的意思,是你爹的意思。”
    沈松面露讥笑,“怎么,我的好弟弟和你说的?”
    陈澈看了白岭一眼,他立刻拿出一叠文书,“这是你的医案。”
    “你坠马后,你父亲沈世奇找了最好的外伤大夫梁景给你诊治。他判断你瘫痪是脑中淤血压迫所致。”
    “脑中淤血?”沈松喃喃,“不是说我摔断了脊骨么?”
    “你脊骨没有问题。”沈寅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说道,“脑中淤血,若是心神操劳,怕是活不了多久。梁神医特别交代我们别把这事儿告诉你,他之前治过一样的病人,因为日夜担心,反而触发了病灶,早早便死了。倒是有个病人,家人从头到尾没和他说,反而好转了起来,慢慢消除了淤血,还能走路。”
    白岭忍不住开口道,“你爹临死的时候,把你遣出去,单独和你弟弟说的,就是这事儿。”
    沈松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寅,只见他低垂着头,轻轻点了几下。
    白岭继续说道:“不是你以为的沈家机密,只是你的病情而已。”
    “无论我怎么打听,你都故意岔开话题,就是瞒着我的病情?”沈松不可置信地看着医案,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两人从小长大,面上的每一寸他的熟悉。
    一寸一寸看着,他又觉得自己完全不认识。
    “哇”的一声,沈松吐出一口血来,沈澜吓得赶紧上前扶着他,又对沈寅喊到:“二叔,二叔,求你了,帮忙叫个大夫吧。”
    陈澈上前摸了摸脉搏,“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沈澜趴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来,不等陈澈开口询问,她自己抽泣地说道:“是我杀了阿财叔,我原本不想杀他的。可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他想把我送给提举常平司曹庆做妾!”
    沈寅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澜:“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说?”
    陈澈道,“她和沈松发现了沈阿财偷钱的勾当,沈阿财又发现了沈松挖自家墙角的事情,双方这是打算联手吧?哪能和你开口呢?”
    沈澜看了一眼沈寅,点头说道:“一开始我们是这么打算。可阿财叔没本事拉拢官府的人。我们这行当没官府助力,根本寸步难行。他已经和曹庆私下联系了很多次,可曹庆一直没给他回复,他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江随洲看着她道:“沈阿财带去茶铺的女妓就是你?”
    沈澜点点头。
    沈寅脸色难看,“曹庆年近四十,最是好色,府中惨死的姬妾无数。他怎么敢......”
    沈澜垂下头,“我和爹想着,我们若是拿捏不住他,反倒是要被他咬上一口,不如早早除掉安心。”
    “从我知道沈阿财偷钱的那刻,我就在观察他如何将钱匀出来。盯了他几次就发现了他南墙下挖东西的法子。后面杀人的过程就和大人说的一样。”
    “张同呢?”
    沈澜吸了口气,“初九晚上他就来找我。他拿着玉佩说让我去官府自首。”
    “我怎么可能自首!我求他把玉佩还我,我可以给他银子,可以让他做铺子的掌柜。可他怎么也不答应。”
    陈澈道:“其实他没有证据。你不承认不就行了。”
    “他有。他找出了我藏起来的血衣。”沈澜苦笑一下,“初五夜里,我没机会烧毁,只能藏在厨下的柴垛里。后面几日,钱庄各处有人把守,我哪怕进了厨下,也没有机会去拿回。就这么拖到初九早上,他发现我在找玉佩后,就猜到我是凶手。”
    沈澜细细擦了擦眼泪说道:“他虽说没读过书,可做事向来精明。他听陈大人那番分析,知道我肯定没机会处理衣服的事情。我那几日有常常在厨下转悠,他一下就找到了我藏起来的血衣。”
    张同的娘亲颤悠悠地问道:“那你把我家张同弄哪儿去了?”
    沈澜轻声说道:“初九夜里,我约了他在金水河边碰头。给他喝了加了迷药的汤水,让父亲的小厮帮忙,扔进了金水河里。”
    张婆不可置信地指着她,“你,你这么小的女娃,怎么如此歹毒?你还我儿命来!”
    沈澜退到陈澈身后,“请大人将我下狱。两条人命,我只能用我自己这条赔了。”她看着晕过去的沈松说道:“我父亲的事,就麻烦二叔了。”
    沈寅知道杀人罪下,沈澜难逃一死,他动了动嘴唇,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把又一把地抹着止不住的眼泪。
    “老天爷,沈家到底遭了什么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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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几日就是中秋,刘青莲送了几坛好酒到刑部。
    陈澈摆摆手,“师兄,不用这么客气。”
    “哎,这么大的案子,这几坛酒算是礼轻了。”刘青莲说道:“不过沈家也算是散了。”
    “我听说隆泰钱庄正式摘了招牌?沈寅真的不干了?”
    “心气儿都没了。”刘青莲惋惜地说道:“人还挺不错的,可惜了。他那个大侄女如今还在大牢里?”
    “签判的折子还没下来。左右都是死罪。只是沈松的罪名就不好定了,唆使女儿杀人,按律判流放千里。可他的身子,怕是流一百里就要了他的命了。就看圣上的心思了。”陈澈喝了口茶。
    他突然想到刘青莲年轻的时候曾在道观寄住过,随口问道:“我最近查个案子和冀州道观有些关系,我记得你以前好像就在冀州的道观住过不少时日?”
    “这你算是问对人了。”刘青莲翘起了二郎腿,“我无父无母,从小辗转冀州各道观,每家都熟,说吧,你要问哪家?”
    “冀州的仙山玉清观。”
    “待过,待过。挺好的道观,吃的都是干饭,实在,菜色虽然差一些,但能吃三顿。那时候我还小,长身子的时候,每日都饿得不行。也是听人说玉清观里吃三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