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黎在他的戏谑声中反应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盯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不免觉得有点尴尬。
她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咳咳,那个,这位杀手,我这里还有点药,都送你,我也可以帮你包扎伤口,但包扎完伤口后,你得离开,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还有你放心,我不会喊人的,只要你离开,我就当没见过你,更不会将今日的事情告诉别人。”
温沐川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捂着腹部的伤口,径直走到了慕青黎的床上坐下,然后冲着她招手,随意的就像是招呼路边的流浪狗。
“过来,你这里应该有伤药,找来给我。”
慕青黎看着他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随意,还指使自己这个房间的主人去做事,心里只觉得不忿,但奈何现在的情况也只能乖乖听话。
她不情不愿的将苏悯生配给她的伤药拿出来递给他。
“呐,给你,这可是我朋友特意给我配的,很有效果的,都送你,你上完药就赶紧走吧。我告诉你,我可没吓唬你,我这里可有很厉害的护卫,一个能打十个的,况且你现在受了伤,若被发现,定是不能全身而退了。”
温沐川接过药,似笑非笑。看来他那个不开窍的弟弟到现在都没能俘获这位郡主的芳心。
慕青黎将药给他后,见他准备自己上药,急忙转过身去。
听着身后传来布料的摩擦声以及若有若无倒吸冷气的声音,她觉得此时的氛围属实有点尴尬。
然后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门,想着只要趁他不备拉开眼前的这扇门,然后出去在院子里喊上一嗓子,府里的侍卫应该就能及时赶到将自己解救。
但里面的这人估计就悬了,他受了伤,即使武艺高强,又怎么能对付得了这府里众多侍卫呢,况且这人目前也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行为,算了,先看看情况吧,她就在圣母心一回,等他上完药,就将人赶紧支走。
但她没想到的是自己一时心软,就让这人赖上了自己。
她愤愤的躺在梆硬的小榻上,悔恨自己刚才一时心软的行为导致现在的后果。
话说他为何能可以在别人的房间这么随意,还霸占了自己那又软又舒适的床,害自己只能将就在这又窄又硬的小榻上睡觉。
果真是心软误事,刚才就应该喊人来的。
慕青黎悔恨的只咬自己的手指,同时在心里将霸占了自己床的温沐川默默问候了几百遍。
温沐川自然是知道慕青黎受了伤的,所以她房间里的伤药刚好是他能用的上,此时伤口被包扎好,因为用的是苏悯生特意为慕青黎研制的伤药,效果自然是比寻常的药好了几倍不止。
他好笑的看了一眼在小榻上翻来覆去的人,然后望着这间跟二十年前已完全不同的房间陷入了深思。
二十年前,这里是他的房间,那个时候,他十岁,而弟弟苏悯生才五岁,那个时候他们不叫现在的这个名字。
记得那是个天气不错的午后,一道圣旨,全家就被流放岭南。在流放途中父母被人杀害,他与弟弟被师傅救下,自此以后,他们就改了名字,他随母姓,而弟弟随了父姓。记得当时被流放的时候只来得及带走父亲给他刻的那把木剑,而那把木剑也被前来抄家的官兵夺走踩在脚底,就如同那个时候他们全家人一样,被人从云端拉到了泥泞,毫无尊严的踩在脚底。
时过境迁,他与弟弟改头换面再次回到上京,只为查清当年全家被流放以及父母被杀害的真相,一步步走到今天,其中的不易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而当年的的苏府,如今也改头换面成了今日的郡主府,再回到这里,却是如此的陌生。
温沐川的伤口虽深,但经过包扎已无大碍,其实刚刚完全可以离开,可是他贪恋着这里曾经的过往,即使这里早已不是当年的苏府。
慕青黎这边被梆硬的小榻咯的难受,翻来覆去许久后也没有睡意,她不禁对对这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人有点好奇,若她刚才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人对自己房间的布局似乎很熟悉,而且他看这房间的时候,眼里总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像是留恋,像是怀念,又像是悲哀。甚至有种错觉,这人可能之前在这里住过,但从她在挽月口中得到的消息,这宅院的主人早在二十年前被流放了,所以他应该不可能是这宅院之前的主人吧。
房间里的灯灭了,看不清床上躺着的那人,但慕青黎总觉得他应该是没睡着的,若他能在这个时候睡着,那就太不合理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这人应该是杀手,后面慢慢感觉又好像不是,虽然劫持了她,霸占了她的床,但好像对自己没什么恶意,索性这会没什么睡意,她便小声试探。
“那个这位大哥,你应该也没睡着吧,刚好我也睡不着,要不要咱们聊会天?”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温沐川,觉得称呼他杀手也不太礼貌,最后看他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了几岁,所以叫一声大哥应该不为过。
温沐川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却被慕青黎的突然发声打断,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他不禁对这个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女子充满好奇。
话说哪个正常女子会在这种情况下找劫持了自己的人聊天?
“你不怕我?”温沐川问她。
怕?或许之前是怕的,但现在她更多的则是好奇,当然这些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怕倒是不怎么怕,因为我觉得大哥应该不是坏人,对了大哥,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为什么会受伤,还有你怎么会到郡主府的,这府中的侍卫不少,你能躲开他们的视线潜到我的房间,想来功夫是不差的,只是大哥你有这么好的身手,不知道大哥是做什么的?应该不是杀手之类的吧。”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黑暗中的温沐川嘴角都要笑的裂开。
有趣有趣,实在有趣,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