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姨娘。素英姐让人送了信，我这边就收到消息了。薛大姑娘昨个儿就回来了，明天想见您。”
    “好，你去回复她，我这边随时待命，等薛大姑娘给我消息！”
    她终于回京了！
    小草心里说不出来的激动。
    这两个月她就感觉好似没了主心骨一样，薛大姑娘回来，她心里就有底了。
    春花点点头，才接着说道：“薛大姑娘的意思是，明日未时初刻，锦衣阁见。若是姨娘不方便，再另外改时间。”
    连时间都定好了，薛大姑娘真是处处为她着想。
    “不，不用改。你跟她们说，就说薛大姑娘定的时间很好，我一定准时赴约。”
    春花犹豫道，“可是姨娘，府里那几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之前大人回来之后就三令五申的，说不准任何人随意外出。……”
    “要是被他们知道你这个时候出府是为了去见薛大姑娘，他们还不得把你吃了呀？”
    “怕他们做什么？”小草摆弄着袖口上自己绣上去的纹样，淡淡说道，“薛大姑娘都回来了，他们就成不了气候。”
    不过是秋后的蚂蚱——长不了。
    春花一想也是。
    有了薛大姑娘的教导，所以赵姨娘才能从一个府里没人能欺负的丫鬟，一跃成了这贺府的女主人。
    虽然表面上说来，还只是个姨娘，但她是手里捏着管家权、掌管着中馈的姨娘，贺家上下谁敢不给她几分薄面？
    如今便是老夫人，也得看着她的脸色呢，更别提姨娘肚子里还有贺家名正言顺的长孙。
    “那明日姨娘想怎么做？是寻个由头出门，还是乔装打扮一下？”
    “不必乔装，也不必寻什么由头，我连出个门都不行了，还掌什么家？”小草嚣张地哼了哼。
    春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实际上，翌日小草出门的时候，还是稍微地乔装打扮了一下。
    比如，扮成了丫鬟的模样。
    春花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低声问：“……姨娘不是说，‘连出个门都不行了，还掌什么家’？”
    小草：“……你懂什么，我这不是怕给薛大姑娘惹麻烦嘛。”
    春花老实巴交地点点头，腹诽就咽回肚子里了：“姨娘上什么都对。”
    小草：“……”
    因为是薛沉鱼约的小草，所以她自己提前就到了。
    当然，今日她来锦衣阁也不只是为了见小草，更是为了把新的掌柜带过来。
    而三娘听闻薛沉鱼要来，早早就把时间都空出来了，她想的是，昨个儿让东家等了那么久，今个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东家等了。
    加上没有王掌柜强行给她安排的贵夫人以及贵女们，和必须带去露面的那些“新人”，她的负担一下就没有了。
    心里头也乐得轻松自在。
    “三娘，这位是裘掌柜。”
    薛沉鱼今日依旧是上襦下裙的打扮，外面是夹了上好棉絮的大袖。
    浅色的上襦，绿色的百迭裙，大袖则是绣了海棠花的喜**色。得亏是去岁的冬装做大了些许，还不至于穿不下。
    三娘连忙上前见礼，“东家，裘掌柜。”
    裘掌柜年约四十，是个高挑清瘦的女子，挽着已婚妇人的发髻，眼尾也有了些许的皱纹。
    她穿的是一身灰色的长褙子，褐色的破裙，比起薛沉鱼的一身鲜亮，便显得有些沉闷。
    但她的表情淡淡的，有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倒是相得益彰。
    不知道为何，三娘总感觉她身上有种不在俗世的出尘感。
    “从今往后，裘掌柜就是锦衣阁的新掌柜了。三娘，之前王掌柜走的匆忙，有些事情还要劳你多多费心。”
    “应该的，应该的。”三娘喜上眉梢。
    虽然这位裘掌柜神色清冷淡淡的，但没有王掌柜那种急功近利的谄媚感，看着就舒服多了。
    “三娘不要答应的太快，你是时间紧任务重的。”薛沉鱼含笑道。
    三娘顿时被她笑得有些不自在，“怎，怎么说？”
    “盛京的各家千金和夫人基本上都在锦衣阁做了身过年的冬装，明日就是小年，你带着裘掌柜一家一家的去送，也算是让裘掌柜在各家面前露脸了。”
    “是一家一家去，不是挑着几家去。”薛沉鱼特别强调了一下。
    三娘听完，刚而立之年的脸都要皱成包子了，“……东家，这不妥吧。我一家一家去送，一天最多跑三家。到年底怕是都送不完。”
    薛沉鱼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当然你也可以想办法，只要是你亲自送的，又在年前送完。就可以了。”
    “但你要知道，这件事办完你就轻松了，从今往后不管是哪家的贵女还是夫人过来，都不必你亲自来量身，你只需要按照他们的要求，把衣裳做好就行。”
    三娘有点迷茫。
    一直没说话的裘掌柜说道：“东家的意思是，往后来锦衣阁定做衣裳的人，量身会有专门的人负责；”
    “量身完了，有什么要求也会有专门的画师，先画下来，然后将图样和尺寸交给你，由你负责完成。你不喜欢交际，也不会再有人不要逼着你去。”
    “当真？！”三娘激动地耸起来。
    薛沉鱼：“锦衣阁，我说了算。”
    三娘狂喜。
    她这个人向来最不喜欢应酬的，王掌柜在这儿时，非得逼着她一次又一次地跟那些贵女夫人们邀宠献媚。
    若是衣裳有什么不合身的让她改，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若要她在那里一坐一个下午，就为了听王掌柜拍马屁，她是真的做不来。
    还要带着那些并非真心想学刺绣裁缝的人，让她们在贵人们面前显露，她是混身都刺挠的。
    “若是东家说的，我愿意。”
    薛沉鱼曲着食指“笃笃”在桌上敲了两下，强调道：“我不会要求你去见每一位定做衣裳的客人，但你的手艺不能让信任我们锦衣阁这块招牌的人失望。”
    “而且，你也要适当地带带徒弟，让她们也都能够独当一面。”
    “东家放心！绝对不会的！”
    三娘能得到这样的承诺，恨不得拼了命地干，哪里还会推辞。
    薛沉鱼想的则是，如今的锦衣阁已经是越做越大，早已经供不应求。
    但她贪心，除了贵人们的衣裳，也想做做平民百姓和殷商富贾的生意。
    勋贵阶层和百姓需求的，完全不同。她需要一批手艺不错，但不必那么顶尖的绣娘来做这些事。
    而培养这样的绣娘，自然是交给三娘这位年仅三十，绣龄二十八的老师傅她才能放心。
    与三娘谈妥之后，剩下的便交给了裘掌柜。
    小草带着春花也到了锦衣阁，由玉梅领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