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山村有转运辎重的痕迹，残存的脚印也依稀能看出是制式的靴子，但一场雨冲走了所有的痕迹，脚印也只剩下半个，无从查起。”
“后山还有一条栈道。可惜我们到时，他们为了毁灭证据，把栈道炸毁了。”
闻言，司徒祯面色沉沉。
起初他们就怀疑，幕后黑手在朝廷有靠山。
赈灾的情形一直是在对方的监视下的，就连薛沉鱼一行人的行动也都被安排的一清二楚。
薛侯这么说，倒是跟之前的怀疑都对得上了。
幕后有个能量很强大的人，几乎可以一手遮天。
在短短两三天时间之内就要转运那么大一批粮食，还要把人都撤走，绝不是易事。
除非他们有打量的人力物力。
而且穿的是制式的靴子，那就不可能是什么乌合之众的山匪，而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们炸毁栈道，说明他们手上还有火药！
司徒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起身从案头上拿起一份卷轴，“唰”一下展开。
他就指着上面圈了一个红圈的地方，说道，“当年有一支军队曾来过这儿，然后就彻底消失了。这么多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薛侯浑身一震，想起了当年那支赫赫有名的军队。
可，会是他们么？
“从这里，到海城县，需要多少路程？”
薛侯那个位置离海城至少有二百里的路程，到海城县的县城就更远了。
因为这一带多山，中间隔着几座山，除非翻山越岭，还能节约时间。若是绕路，没有马或者马车，那就得走两三天以上了。
“那若是从东水镇的苗山村过去呢？”司徒祯又指着大山脚下的那个村子。
薛侯不由得浑身一震，“难不成，这条栈道是……”
“很可能是他们挖通了大山修过来的。”陈明轩也沉着脸说道。
挖通了一座山，修通了一条栈道。
然后又炸毁了。
好大的手笔啊。
……
薛沉鱼不知道书房里之后谈论的事，她出了书房便去寻薛落雁。
小姑娘果然又仗着自己身手敏捷，爬到树上去了。
“薛落雁，我数三个数，一、二……”
“三！”薛二姑娘自己数着“三”就跳下来了。
薛沉鱼头疼地看着她，“也亏得是这里的树，如今还绿油油的，若是盛京城，这会儿树叶都落完了，你在上面如何藏身？”
“阿姐放心吧，我会因地制宜的。”
薛沉鱼：因地制宜是这么用的？
算了，她这么好动也不是她的错。
薛沉鱼放弃说教，提了一个她感兴趣的，“你在大堂上的令箭盒子下面发现的纸条，还记得么？”
“记得。”
“写纸条的人回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薛落雁想了想，“方才回来的那个？瘦瘦巴巴的，还没薛淮好看呢，不看。”
“既然不看，那就随我出门吧。”
得了薛落雁的保证，薛沉鱼就安心地拽着她离开了。
有她亲口保证，她以后应该是不会找人家何大人开涮了。
……
这趟出门，薛沉鱼喊上了杜婧鸢。
大家的脚都好得差不多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她还带上了玉竹和夏荷，加上薛沉鱼自己跟薛落雁，一共两个人，勉强挤了一辆马车。
然后，后头的一辆马车便塞满了衣裳布料和吃食。
直奔慈幼院。
楚窈接到了消息时，薛沉鱼一行人已经到大门口了。
“薛大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给你们送点东西过来。”薛沉鱼如是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破费？……”楚窈话还没说完，杜婧鸢也上前道：“之前就听薛小鱼提起楚姑娘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楚窈有点受宠若惊地看着薛沉鱼。
薛沉鱼便介绍道，“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姐妹，姓杜。”
“杜姑娘，久仰。楚窈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不敢担此夸奖。”
杜婧鸢看她这样扭捏的，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是不是跟薛小鱼见面，也忍不住想拽几句文？”
楚窈：不敢动，但她说的好似有道理。
在薛大姑娘面前，她是会下意识地要紧绷了一些。
杜婧鸢继续说道，“不用管她，做自己便好了。你这么厉害，什么夸奖担不起？”
薛沉鱼笑笑，说道：“楚姑娘海涵，阿鸢性子向来如此。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海涵。至于我们拿过来的东西，都是慈幼院需要的，你就不要与我客气了。”
楚窈忙说不会，又不好意思地道，“薛大姑娘慷慨解囊，楚窈就替慈幼院的人多谢诸位了。”
杜婧鸢也不见外，一见面就问她哪里需要帮忙的，她有把子力气。
楚窈忙说不用，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但转头一看，夏荷跟杜鹃正在一刻不停地帮忙卸货。
就连没比马车高多少的小姑娘也在帮忙，楚窈吓死了，连忙喊了几个人出来帮忙。
“薛大姑娘，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又破费又出力的，实在是……”
“没事，她们愿意干就让她们干，尤其是落落。”薛沉鱼说着，特意指了指自己的亲妹子。
“这丫头皮实，今日里没事干的时候少不得要调皮捣蛋，给她找点事情做，还能让她安生一些。”
楚窈一时间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今日，我也是来物归原主的。”薛沉鱼从怀里掏出了那只荷包。
楚窈看了，眼底有所震动，但还是双手接了过来，“那我就代年姐姐收下了。那个人……”
“他会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的。”薛沉鱼说得模棱两可。
楚窈心里也清楚，那个人不值得同情。
但想到年姐姐，她还是鼓起勇气问道，“薛大姑娘愿意见见年姐姐么？她让我问问你，若是你愿意，我便去喊她。”
“我以为那位年姑娘是不愿意见我呢，若是能见一见自是最好的。”
之前就是夏荷从楚窈这里打听到郑多奇的一些事，才能如此顺利的让郑多奇开口。
她自然没有不见大恩人的道理。
之后。
众人也把东西卸完，然后进了堂屋喝茶。
那位年姑娘似乎是不太想见其他人，所以薛沉鱼便带着夏荷单独过去。
光线昏暗的屋子。
拉着厚重的帘子。
“抱歉，让贵客来我这小地方，对不住了。”很是悦耳的女声，婉转动听，仿佛黄莺出谷。
哪怕听得出来年纪不小了，但音色依旧动人。
薛沉鱼有些诧异的看着楚窈，“这位年姑娘的声音，可真动听。”
楚窈点点头，轻声道：“年姐姐从前也是名动一方的歌姬。”
歌姬，不同于普通的青楼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
虽然薛沉鱼不知道这位年姑娘和郑多奇的故事，但大概已经猜出了四五分了。
之后，床帐缓缓拉开，留着厚重刘海遮住半边脸颊的女子，便缓缓起身向她们走来。
“年素素，见过薛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