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林澈的警告起了作用，还是张耀辉自己认清了形势，知道都到这个时候了，藏着掖着也没什么用了，所以张耀辉很配合地交代了他从郭兆黎那了解到的4·21案的情况。
    “动手的原因我刚刚也说了，就是那夫妻俩来洗车，赶时间，态度不好，骂了老郭几句，嘲笑他小地方来的，怎么吵的，具体说了些什么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刺激到老郭了。”
    “老郭从他们夫妻俩的对话里听到他们一家是要去村子里走亲戚，去的那条路不好走，是条小路，监控测速什么的都没有，两边是两条深沟，旁边是田，也没遮拦。那几天下雪，路滑，被骂了的老郭气不过，洗车维修的时候，就偷偷弄了一下刹车。”
    “听老郭说的，他本意只是想教训一下那夫妻俩，吓一吓他们，车撞到电线杆上后他本来想去救的，但是那两人又开始破口大骂，还威胁要报警，要让老郭赔偿。雪下得大，天黑了那条小路上几乎没什么来往的车，老郭被骂得一下子上头，就把准备从车里逃出来的两人打晕，抽了自己车里的半箱汽油，浇在车上点了火，火烧得大，油箱还炸了两次，基本都烧干净了。”
    “估计是倒汽油的时候，老郭扶了电线杆一把，手上沾着机油什么的，留了个挺明显的指纹，被后来去查的周警官发现了。”
    “老郭这个人话少，但是心思很深，做事很谨慎，烧死那一家三口后，他一直在关注着新闻报道，直接搬到了洗车店住。那个洗车店是在一个路口，要去他烧车的地方，是一定要经过的，他盯着来往的交警和警察的车，听附近几个路边食馆的人讨论这个案子，收拾好东西，一旦发现不对劲，方便逃跑。”
    “后来新闻上给这件事定性为意外车祸，老郭以为没事了，可就是那天傍晚，周警官进了洗车店。”
    “周警官开的也不是警车，一开始老郭还以为就是来洗车的顾客，等后来周警官开始问出车祸那天的情况时，老郭就警觉了起来。老郭跟我说，虽然当时周警官还没有怀疑他，但是他说周警官的问题中，察觉到这个人不一般，思考的问题太细致了，这让老郭觉得危险。”
    “老郭不知道从哪句话里知道，周警官在电线杆上发现了一个指纹，他就有点慌了，擦车的布不小心掉了，就是这么个小失误，就让周警官察觉到了不对劲，问的问题一下子就敏感起来。”
    “眼看藏不住了，老郭就扯了个谎，说出事那天有个奇怪的人来店里洗车，他本来想的是借口去找洗车单，趁机逃跑，可没想到周警官警惕性很强，跟着他一起去了办公室，没办法老郭只能动手杀人。”
    张耀辉正准备往下说，就被林澈打断了，“他具体怎么动手的？”
    张耀辉摇头，“这人也不是我杀的，我知道的都是老郭自己说的，怎么杀的周警官他也没仔细说，我是真不知道。”
    看张耀辉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林澈接着往下问，“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要通过那样的方式处理尸体？还要把尸体带去废弃精神病院？”
    “这个老郭倒是提了一句。”
    张耀辉继续往下说，“老郭说这么做能迷惑警方的视线，杀人方式残忍，掏心挖肝，把人钉墙上，警察就会想是不是仇家报复。废弃的精神病院和发生车祸的地方是两个方向，选那里主要是因为人少方便处理尸体。”
    “红色油漆呢？”
    “他没提。”
    林澈眉宇轻蹙，“就这么简单？”
    张耀辉调整了一下眼睛，点点头，有点无奈地开口，“林队长，老郭就是这么和我说的，是真是假，简单还是复杂，我真不清楚。要不这个问题，你们还是去问他吧。”
    4·21案的具体情况，最终的突破口肯定是在普力那，问张耀辉只是为了有一个参照，方便判断普力口供的真假。
    林澈放下手里的笔，寒眸盯着张耀辉，把他刚才说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这些内容，确认吗？”
    张耀辉点头。
    林澈颔首，“好，那麻烦你解释一下，按照你的说法，你是在郭兆黎杀害周嘉光，准备逃跑的时候，去找他的，才知道这件事的，对吧？可在此之前，车祸不是都有定论了吗，是意外，还用得着你给他找交警那边的关系吗？”
    张耀辉心里咯噔一下，眼神突然慌乱，脸上挂着的虚伪笑意变得有些勉强。
    “可，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应该是烧车后，周警官查这案子之前去找的老郭。”
    “是吗？”
    林澈一双眼睛，好像看透了一切，“把人砸晕，倒汽油烧车，可能衣服上会溅上几滴血，血衣怕是不至于吧？倒是杀人剖尸的过程，完全可能把衣服弄满血。解释一下吧，那血衣是怎么回事？”
    张耀辉挪了挪屁股，正想着怎么开口，林澈充满威慑力的声音响起，“想清楚，你到底什么时候去找的郭兆黎！什么时候找交警走的关系！”
    张耀辉咽了咽口水，似是脑中灵光一现，急忙开口，“我没记错，就是老郭杀了周警官后，我才去找他的。后来帮他找交警走关系，是怕警察查周警官的案子时，会重新调查车祸，车祸的真相一旦被查清楚，老郭肯定就要暴露，所以我才帮他。”
    林澈冷眼看着张耀辉，虽然仍然觉得他的解释很牵强，但暂时找不到话里的漏洞，只是继续往下问。
    “接着交代你的事，为什么盯上那些孩子，又为什么会找到杨谷曼？”
    “林队长，你们查了这么多天，应该也知道，要想完成一台器官移植手术有多困难，全艾十多年来完成的器官移植手术也不过二十多例，其中最难的环节，就是找到配型成功的供体器官，这不是努力就可以的，只能等。”
    “可是我要做研究啊，我需要可供观察的病例，时间就是金钱，我等不了。器官捐献中心那边我打点了不少关系，私下联系捐献者家属，还有正常排到队的患者，给了不少钱，才成功争取到一台肺移植手术，一台肾移植手术，就是沈研究员他们研究的那两个病例，是通过正规渠道完成的。”
    “但这远远不够，通过正常的器官捐献，短期内也很难能找到匹配的供体，所以我只能主动寻找更多合适的器官，才有可能完成更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