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礼直接下跪叩头。
其实,方才鸿德帝指节扣响的时候商礼心中就觉得有些怪异,直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商礼才敢大胆抬头。
果不其然是鸿德帝,晦涩难懂的眼神,商礼有些一头雾水。
可她既然接收到了,自然是需要动作的。顶着自己心中的猜测,商礼上前,听到鸿德帝似是愉悦的声音后,商礼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来之前她娘还是告诉过她的。
娘说到时候宣布驸马的时候不会一帆风顺,这时候只需要听从鸿德帝的安排,总之鸿德帝不会亏待了她的。
现在的吃苦都是在以后会回报的。
如今看来,商礼越发觉得她娘真是聪明。这事情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先头会试,殿试的不公已经摆在每个大臣的心里,况且听老师说,她的殿试试卷已经被那嘴上没个把门的礼部侍郎姜宁传了出去,这已经是高下立见的事情。
再加上这回在集英殿上,她这般退步,现今更会激发大臣心中不满。
鸿德帝满面愁容,这下更是左右为难,看着程嘤,向他询问,想要拿出个办法出来。
程嘤现在终于知道陆绣为什么不来了,因为他看见鸿德帝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他也实在厌烦的很。
商礼都配合着了,你还在犹犹豫豫,装的一副老好人,呸!
程嘤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也不会傻到让外人瞧出来,只得慎重的点了点头,这才罢休。
“唉……”重重的叹息一下一下,说不尽鸿德帝的无奈。
手指捏着眉心,传来微凉的体温,鸿德帝闭上眼睛,开口道:“罢了罢了,既然商礼你都这般说了,朕还能如何。”
“青安,你可还满意?””鸿德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他抬起眼眸,看向站在下方的秦漪,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秦漪闻声而后站立在大殿上,身姿扶柳,温顺贤良,柔声道:“全凭圣上做主,妾都应允。”
正巧合,许瑜华眸中余光瞥见秦漪故作样貌,心中却是有片刻的惊讶。
秦漪感觉到身边的目光,故而越发含羞带怯。
鸿德帝尽收眼底,说道:“朕的青安,值得这世间最好的男儿!”
“今日新科状元许瑜华,才华过人,朝中文武百官皆赞其学识渊博,文采斐然。更难得的是他品性高洁,清正廉洁,实乃国之栋梁。”
“赐尔为驸马,尔可有异议?”
鸿德帝缓缓开口,这一声沉稳有力,更是带着不怒自威。
“臣,谢主隆恩!”
许瑜华跪在地上磕头,连带着秦漪,一起受命。
三个人啊,整整齐齐的跪在地上。
头磕在地上的商礼突然鼻子发酸,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听到秦漪磕头的声音之时,她就想哭。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如同忽然而至的春风,吹皱了原本平静的心湖。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反常了,仿佛那声磕头的声音,不仅仅敲击在秦漪的额头上。
可更深远的,商礼想不透。
此刻也由不得她多想。
“青安的年纪也是不小了,可朕还想多留青安些时日,明年吧,先让钦天监寻一个明年的好日子。
青安便嫁了吧。”
说完这句话后,鸿德帝有些泄气的坐在龙椅上,程嘤觉得鸿德帝有些怅然。
毕竟是女儿出嫁,不再是虚无缥缈,而是他自己正儿八经的定下了日子。
“是,妾遵旨。”秦漪应着,鸿德帝分辨不出来秦漪心里的想法。
他呼出一口气,起了身,带着王瑞生离开了集英殿。他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大臣们都压抑着自己,故而宣布完事情之后他径直就离开了。
离开时天已经黑了,晚风徐来,鸿德帝眼中难得浑浊。
怎么回事?
哈哈哈,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鸿德帝对着自己家身边的王瑞生说,“青安终于是要嫁人了吧?”
“是的,圣上圣明。”
王瑞生的话刚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话说错了,鸿德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索性鸿德帝也没计较王瑞生的话。
自顾自的说道:“正阳宫……那地方,我好久没去了…”
此话一出,王瑞生顿时后脊发凉,那正阳宫是已故圣人,敬贤皇后的寝宫。
“圣上,这,这样晚了,您不适合再去了……”
王瑞生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没想着要去的……”鸿德帝忽然变得有些迟暮,话里竟然有些落寞。
转身去了御书房,身后的王瑞生连忙跟上。
夜宴里,自从鸿德帝走后,气氛明显变得不一样了。
许瑜华老老实实的走回自己的座位,这夜宴里头的高官她一个也不认识。
不过自从她回到座位上之后,这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和声音可是愈发的大了。
虽说她势微,可是这秦漪不是啊。
许瑜华淡然的扫视了周围这一群的人,生脸孔,她谁也不认识。
许瑜华见周围人望过来的时候她也不躲闪,大胆的与之对视。
反正她现在是秦漪名义上的驸马,她怕什么。
许瑜华的默声对抗反而助长了这嚣张的气焰,一群酸臭文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
“啧,扰人清静,像个破蚊子似的嗡嗡嗡,像是几百年见不到个新鲜事情。逮到个没见过的事情就嗡嗡嗡,狗东西。”
这人说话的声音极大,带着些粗犷,几个臣子一瞧,即是晓得了自己惹不起那人,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到别处去了。
许瑜华循着声音,刚想感谢,却发现这人好像是熟面孔。
商礼身边的人,隋樊跟他说过的,似乎是叫姜协。似乎是想要拿酒,路过这里时说的话。
感谢的话忽然之间就卡在了喉咙里头,不上不下。但说到底,是姜协帮助了她,她总归是要跟人家道一声谢的。
眼见的姜协要走远,许瑜华连忙上前,“姜副指挥使,留步!”
这时的姜协已经有些醉意的,方才见自己瞧不上的那几个东西张口就是对一个尚未有过错的小官指指点点,净说些污言秽语,他自然是知道这是许瑜华。
可虽说他是瞧不上这许瑜华,但是不代表他能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