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厉景尘一起出国，她确实存着别的心思。
毕竟他是秦广晟半个救命恩人。
不过岑婉没有瞒着她，把母亲线索都跟她共享，宋暖也就没必要拿路子扬那份恩情去要挟她。
“岑姨，我和路子扬只是普通朋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纵使岑婉有所怀疑，但她没有证据，撇清关系总比未来某天她在秦禹川面前说起什么好。
“真的？”岑婉狐疑。
“真的，岑姨，况且我和禹川离婚也不是因为他。”
提到离婚的事，岑婉又重重叹气。
好在话题到此为止。
来到孤儿院，破败简陋的建筑惊得宋暖说不出话，说是几十年的危楼都不为过，楼道潮湿阴暗，台阶地面随处可见的青苔。
她怎么都没想到孤儿院是这样一副光景。
雷淼的房间……与其说是房间，说是仓库更为贴切。
毕竟屋内除了一张可以睡觉的木床，其他杂乱的东西都不应该出现在一间用来睡觉的房间里，比如水泥、破棉布等等。
“院里资源有限，好一点的房间都留给孩子。”
似乎是看出宋暖的震惊，院长主动解释，“其实雷老师刚来的时候，住的不是这里，后面孩子越来越多，挤在一起容易生病，雷老师就把房间让出来，自己搬到仓库来了。”
宋暖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母亲还活着，是不是跟雷淼一样，住在阴湿昏暗的仓库？
她害怕从雷淼的生活痕迹里窥见杜凡愉的现状。
仓库东西太多，但雷淼的东西少到几乎没有。
院长指着一个木柜，道：“雷老师没什么东西，她的东西都放在那个柜子里。”
岑婉打开。
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这是……”
拾起柜子里被放得整整齐齐的照片，岑婉诧异地朝宋暖说道：“暖暖，这是雷淼和你妈妈的合照！”
照片中，杜凡愉很年轻。
尽管照片有些划痕，但光摸也摸得出是材质很好的胶片，否则也不能保存这么多年，画面还完好无损。
岑婉很是怀念，“凡愉真的是个美人。”
宋暖没有否认。
“院长，雷老师这些东西我们可以拿走吗？”出于礼貌，宋暖还是再次询问一遍。
院长自然没有拦着的理由。
除了这张照片，便没有别的和杜凡愉有关的东西了。
但宋暖还是决定把雷淼的东西都带回。
离开前，宋暖给了院长一张两百万的支票，当是给孤儿院的捐款。
岑婉也给了一百万。
回去的路上，宋暖始终拿着照片不放，默默地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暖暖，岑姨很抱歉没能帮得上你，如今线索又断了。”
宋暖闻声，扯了下唇角，同样安慰回她，“岑姨，你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找到雷淼，恐怕我连这张照片都拿不到。”
岑婉微微叹气，“暖暖，你要向前看。”
她这话说得很委婉，但其中隐匿的意思，宋暖还是听出来了。
杜凡愉失踪这么多年，是死是活很难说。
在没找到雷淼之前或许还有些生的期望，但雷淼过得都不如意，如果杜凡愉还在，肯定不会让雷淼在孤儿院过着苦日子的。
毕竟当年她嫁到宋家，都要把雷淼带过去，可见两人感情深厚。
“我知道。”
岑婉的好意她收下，但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
收起照片，她转移话题，“岑姨，那你什么时候回国？出来这么久，秦叔也想你了。”
“我已经买了后天的机票。”岑婉道，“你呢？什么时候回去？”
算算日子，也快到离婚的时间了。
宋暖笑了下，含糊过去。
这几天天气转暖。
晌午还有日光，宋暖懒洋洋地躺着，厉景尘则在收拾行李。
他们准备回国。
看着他忙碌的背景，人夫感扑面而来，宋暖忍不住问，“你在国外的工作都处理好了吗？”
“厉氏有专门负责海外的经理。”
宋暖哦了一声。
“那你和温家的合作……”
“没谈成。”
他的果断倒让宋暖有些尴尬，她挠了挠头，“是因为我吗？”
“不全是。”
“那就是有了。”
厉景尘无奈地朝她笑笑，“温华不选择我，更多是考虑到我和欧阳家的关系，即使他对温莎替你背黑料锅这件事心存芥蒂，但你后来不也帮了温莎一次么？”
等等——
宋暖倏地坐起身，“你知道？”
她帮温莎作伪证的事情，他竟然知道……
“宋暖，很多事情你是瞒不过我的。”他的声音浅淡从容，仿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件事。
可他越觉得是小事，宋暖就越难堪。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
她不说话了。
厉景尘好笑地看着她，“为什么不阻止你？毕竟我和欧阳家才是利益一体，是么。”
她艰涩地点了点头。
男人走到她跟前，垂眸看她，“我当时阻止你，是因为发现整件事都是温莎自导自演，害怕你被温家利用，若是因此得罪欧阳家，虽然有我帮你兜底，但也是得不偿失。”
宋暖愣住。
“温莎自导自演？”
厉景尘嗯了一声，坐下，“我找人问过了，去锁门的同学是收到温莎的消息，以为忘记锁门，于是去上锁。”
“程意也是她故意引过去的。”
宋暖脑子嗡地一声，好似有什么东西瞬然炸开，她缓声道：“所以，欧阳程意的确是无辜的，对吗？”
厉景尘抿唇没有说话。
她笑了一声，很轻，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突然知道真相，觉得有些讽刺，还有些接受无能。
厉景尘之所以不告诉她，就是怕她陷入自责的怪圈。
“她不算无辜。”
他道，“程意故意不救是事实，而且我猜事情的发展最终脱离温莎的本意，那天的座谈会对她而言非常重要，她不会蠢到拿这件事去赌。”
“但她的确胆大包天，她虽然成功逼得程意退学，却也失去被选去进修的机会。”
宋暖按着太阳穴，脑门隐隐作痛。
“欧阳程意现在在哪？”
“回国。”厉景尘道，“周景会帮她安排好一切的，这一次她遇到温莎是碰上硬茬，吃点苦长点记性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