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案子不可能听一面之词，很快赵家人的口供也有了。
    自然是跟李家人的口供截然相反。
    说是李明月让人给国公爷送了碗汤表孝心随后国公爷就毒发身亡。
    世子爷知道后去找李明月理论，俩人越吵越凶，世子爷一时激愤才下手重了才把人打死了。
    叶肖微微一笑让人把伺候国公爷的奴才带到外面随后一个个提进来审问。
    也不问别的，只问给国公爷送汤的丫鬟是哪一个。
    当时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梳的什么发饰是哪个时辰过去的。
    不想这些仆人竟然一个个都答了出来。
    是李明月的陪嫁大丫头绿玉，穿的粉色衣服梳的百合髻，昨日巳时三刻送的汤。
    随后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国公爷惨叫一声七窍流血而亡。
    他们通知了世子爷，随后世子爷才去了世子夫人的院子找世子夫人理论。
    被问话的一共有6个人，说的一丝不差完全没毛病。
    叶肖佩服的鼓掌，“厉害厉害，宁国公府真是底蕴深厚，竟然有这么多过目不忘的仆人。
    麻烦几位闭上眼睛。
    昨日你们去请赵世子过来的时候他穿的是深色衣服还是浅色衣服？
    记得是深色的举左手，记得是浅色的举右手，记不起来的举双手。”
    这些仆人一下子都傻了眼。
    这个根本没人教他们，现在要怎么说？
    昨天那么慌乱他们吓都吓死了，哪记得世子爷穿的是深色还是浅色？
    回想平时，世子穿什么的时候都有……
    这要怎么说？
    万一说错了跟别人不一样会不会挨罚？
    这种时候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说不记得了，所以六个仆从不约而同地举起了双手。
    “好好好，看来你们的好记性也是分人啊。”
    叶肖嘲讽的笑了几声忽然声音冷了下来，
    “一个小丫鬟穿什么衣服梳什么发饰记的清晰无比。
    自家世子爷穿的什么颜色竟然没有一个人记得。
    咋的，那丫头比自家世子还重要？
    还是说……没想到我会问世子穿的什么衣服所以你们忘了串供了？”
    这一说看热闹的大人们立刻恍然大悟，可不是么。
    他们这会儿都想不起自己昨天睡的小妾穿的什么色的衣服梳的什么发饰。
    昨天那么慌乱的情况下能如此清晰的记着一个小丫鬟穿什么戴什么确实挺离奇的。
    若是有一两个人记得还能说是人家记性好，六个人都说的一丝不差确实不符合常理。
    哟呵，越来越有意思了。
    若是这国公爷不是李明月毒杀的那能是谁？
    这答案……细思极恐啊。
    赵承业也没想到这肖大人年纪不大竟如此老辣。
    不光当着这么多人审案让他没机会泼脏水还这么快就找到了漏洞。
    果然假的就是假的，尽管他想了不少细节但百密一疏还是露了破绽。
    看着赵承业面死灰叶肖更得意了。
    幸亏他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跟贺章讨了主意，看来这种需要避嫌的案子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大大方方。
    他爹现在可不是谁的鹰犬更不是谁的刀，是实实在在的国家栋梁。
    东厂督主可以不要名声但镇国侯还是需要的，通常也该逐步转型了。
    明明他们东厂的办案能力比刑部和大理寺要强得多。
    却因为手段过于狠辣和上不得台面被人诟病。
    凭什么呀？
    别人就是明辨是非他们就是屈打成招？
    他可以负责任地说，东厂的冤假错案绝对比刑部要低得多得多。
    之所以有残害忠良的名声都是老皇帝不做人。
    那货要的根本就不是真相，真相这东西他自己清楚就行了，究竟怎杀谁不杀谁全看他的需要。
    老皇帝想捧谁了就让他们屎里淘金去找那货做过的好事。
    想整谁就让他们鸡蛋里挑骨头找那人的错处。
    东厂和他爹的名声那么臭老皇帝占六成责任，剩下的四成都是底下人良莠不齐惹的祸。
    总之，不关他爹的事。
    叶小爷虽是个无脑爹吹但在其他方面智商绝对在线。
    找到突破口奠定了他大公无私的形象又让所有人知道这案子另有隐情。
    再之后就是刑讯逼供了，这是审案的必要流程也没人再说他不公。
    国公府的下人又不是长期混迹街头的滚刀肉，压根儿没有被刑讯的经验。
    东厂的手段威名在外，刑具一摆出来还没怎么上手就都招了。
    他们知道的也不多，毕竟国公夫人下药的时候只有两个贴身嬷嬷在场。
    但他们也说了，是世子爷教他们这样说的，他们压根儿没看过世子夫人的丫鬟进国公爷的院子。
    并且他们是被国公夫人遣走的，再被叫回来就听说国公爷毒发身亡。
    这口供再明显不过了，众位大人面面相觑都把目光看向了瘫在椅子上的国公夫人。
    原以为儿媳妇杀公公，没想到竟然是老妻杀夫。
    他们留下算对了，看来还有惊天大瓜。
    咋的，不会是被发现赵承业不是国公爷的种了吧。
    要么就是李家丫鬟说的是事实。
    赵承业参与了谋反杀人灭口，这位国公夫人为了给儿子脱罪要栽赃儿媳妇儿才毒死了自家国公爷。
    刑不上大夫。
    国公夫人好歹有一品诰命不是他们可以直接审问的，但那两个嬷嬷可没这种特权。
    叶肖摆弄着腰间的玉佩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既然这案子我们东厂接手了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
    你们可想好了，现在招认和被上刑之后再招认可不是一个性质。”
    两个嬷嬷一个提供了砒霜一个帮着灌药都是直接参与者，这会儿倒是咬定了牙关坚决不认。
    只是她们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那手连衣服都没洗过，几根钢针插进去之后立刻就松口了。
    脑子是说了坚持但肉受不了，她们这会儿只想死个痛快。
    赵承业看到大势已去也老实交代了。
    他倒是难得孝心想保住自己的母亲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只可惜为时已晚，再想反口也衔接不上。
    也是他平时只顾着读那些科考的书忙着钻营人脉。
    但凡多看过几本刑狱方面的文献也不至于露馅的这么快。
    反正这活儿要是江心雨干估计肖渊都问不出来。
    只能说一步错步步错，时也运也命也！
    这货在能力不行的时候摊上了超出他能力范围的事。
    或者说，江心雨这个变数让他失去了男主光环。
    自从换亲那一天开始一切都变了，幸运了20多年的赵承业开始处处不顺。
    被关进东厂诏狱后赵承业做了个梦，梦里的他一直顺风顺水。
    大哥意外病死他从次子成了国公府世子。
    娶到了江心雨用她的大笔嫁妆撑起了侯府的门面得到了三皇子的赏识。
    后来那女人难产而亡留下一个儿子，他如愿娶到了晚秋妹妹还赚了好名声。
    京中人人夸赞他重情重义，为免续弦对儿子不尽心才娶的庶女妻妹。
    梦里的他功成名就贤名远播受人尊敬，跟晚秋一起被称为大晋最完美的夫妻。
    可惜梦醒后只有恶臭的牢房和满地乱爬的虫子老鼠。
    赵承业疯了一样拍打牢门，他要见江心雨，他一定要见那个女人。